曾經做過的事，隻字不提，該說的實話又不說。也許她就是個死心眼的，始終在愛情面前不會說真話。

但也許這樣飽滿又複雜，歡喜中又帶着疼痛的情緒，應該就是喜歡吧。

“我想也是。”陸祁眯着眼笑，自己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豪哥今天生日，晚上請客吃飯，你會去嗎？”

“他和我說了。我答應他會去。”方遲想到上次豪哥對她說的那些話，一開始就利索地答應了。再加上，她還有很多關于陸祁的點點滴滴，想要問豪哥。

時間在自習室的用筆沙沙聲和翻書聲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夜晚的飯桌上。

高興的豪哥囔着要敬方遲幾杯酒，但都被陸祁給擋下了，“你啥意思？她一個女孩子，喝不了酒，你找我啊！”

“抱歉。”于是方遲為了躲酒，借機找了個接電話的理由就出去了，然後回來時隔着包廂的門就聽到了豪哥在罵陸祁沒出息。

“兄弟給你制造這麼好的機會，你不知道珍惜？我給她敬酒，你送她回宿舍，趁機搞出點愛情的火花，比你一直這樣搞暧昧強多了。”

方遲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因為有些緊張陸祁會怎樣回答。

良久，陸祁才大笑一聲：“她胃不好，我不想讓她難受，再說我也不是那樣的人。”

“你是隻會搞暗戀的人是嗎？”豪哥“啧啧”幾聲，“是是是。你是皎皎君子，而你的方遲也哪哪都好。”

“所以啊。我沒覺得暗戀有多苦，隻慶幸那一年能遇到她，驚豔了歲月就夠了，此生難忘。”

“那如果十七歲的方遲和現在的方遲同時站在你面前，你會選哪個？”

陸祁沉默了一會兒，嗤笑一聲：“你好無聊啊。小孩子才選擇，成年人才不做選擇題。”

“哈哈，你就裝吧。”

站在門外的方遲，聽着他們倆嘻嘻哈哈的玩笑，卻感覺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風，吹得她胸口發涼，喉頭發苦。

原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選擇啊。

之後的生日宴上，方遲的興緻沒那麼高了，雖然陸祁一直在照顧她的情緒，後面加的菜也都是她喜歡的——番茄炒蛋，土豆牛腩，涼拌腐竹，還有一碗雞絲湯面。

但就是說不上來的難受，方遲總體上吃的不多，且每當那些菜轉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的手指都會不由得地捏緊了筷子。

然後在某個瞬間，她想起了下午在自習室裡無意間發現的照片。

不隻是陸祁會偷偷地翻看方遲的書，對方遲來說，她也懷有這樣的心思。

那張被夾在筆記本裡的照片，是她高中被評為優秀學生代表時，貼在公告欄上的兩寸照片，但後來卻是被人撕了下來，而且如今斑駁的照片背面還用鋼筆寫了——“我喜歡你的十七歲”。

想到這些的方遲閉上眼，整顆心倏地像是被扔進了滾燙的鹽水裡，又熱又澀，到最後又隻剩滿腔冰冷。

因為熱水總會涼透，人的口味也會随着時間變化，沒有人能永遠停留在過去。

所以那頓飯最後還是不歡而散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有人開始躲着了。

直到幾日後的陸祁怒氣沖沖地來找方遲，臉上寫滿了不甘心，問：“如果你不喜歡，那至少要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吧。”

“什麼？”剛上完課的方遲有些驚訝陸祁的出現。

“照片。”

原來是被發現了。看來是他也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她知道他喜歡她，而她的回答呢，是不聲不響地拿走了照片。

這是否就意味着自己的不接受，甚至無法容忍别人對她的肖想，哪怕隻是隐秘而虔誠的？方遲提包的動作一緩，明白許是被人誤會了，擡眼看人：“那是我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你，但照片不是你，是我拿回來的，我保存了它七年，它就是我的。”

“陸祁，你講點道理。”方遲的心忽地痛起來，且是那種絲絲縷縷拉扯的疼。

“我講道理你就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