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彌女士如臨大敵,手裡的酸梅湯都抛之腦後,端着湯就繞着兒子三百六十五度轉了圈,才問:“是不是樓梯太抖啦?”
被自家母親團團轉,江銜遠無奈道:“沒事。”
池彌女士端着碗酸梅湯,非常講母愛地說:“你有沒有事不要緊,關鍵是如果你都能從這個樓梯上摔下來,我和你爸以後老了要怎麼辦啊?”
江銜遠:“……”
“這麼多年這樓梯是不是該換了?”池彌女士深思熟慮道。
江銜遠從廚房裡拿了杯子,給自己倒了瓶酸梅湯,擰好蓋子,“等池霧回來。”
“?”
“看看他會不會摔。”
聽完池彌女士,朝他豎起大拇指,“坑弟。”
江銜遠推了推眼鏡,“你坑兒子。”他面無表情,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說出來莫名的喜劇感。
池彌女士被逗得樂得不行,挺着大拇指笑倒在沙發上,“哈哈,是個好辦法!回頭再坑坑你爹。”
“你老公,随意。”
江銜遠拿紙巾擦幹淨濺到茶幾上的酸梅汁,擦到茶幾邊,就注意到池彌女士不僅穿戴整齊,而且塵封已久的車鑰匙都拿出來了,“你要出門?”
“嗯。”池彌女士抱怨道:“本來昨天畫了一晚上,本來今天想好好休息下,但現在沒得咯!明天用來做小霧生日蛋糕的草莓沒了,你爸爸公司那邊又還在忙,隻能我去買了。”
“不用了。”
“什麼不用了?”
“上樓,睡覺。”江銜遠沒什麼表情抓住自家媽媽的肩膀,幫她調轉了個方向,“我出去買。”
“奇了怪了,你居然沒讓小霧自己買回來,帥哥你很可疑哎。”池彌女士對着自家兒子上下打量,打趣道:“你是不是早戀了?是不是想借機出去跟女朋友約會?”
江銜遠不鹹不淡地說:“他明天不是壽星?”
“也是。”池彌女士注意力瞬間轉移,“路上注意安全。”
大中午太陽熱得跟烤爐似的,有自家大兒子當免費跑腿,池彌女士樂得清閑,三下五除二脫掉拖鞋,邊往回走邊發朋友圈,“用不用讓王叔叔送你去?”
江銜遠走到玄關處換好鞋,“公交車。”
“放着私家車不坐,大夏天去坐人擠人的公交車?這孩子是不是瓦特了?”池彌女士呐悶道。
所以……
為什麼自家兒子沒否認早戀?
垂死夢中驚坐起,池彌女士神經質地想:“江銜遠不會真給我找了個要我甩銀行卡,說‘這裡是五百萬,離開我兒子’的純情柔弱小白花兒媳婦吧?!”
“阿嚏——”
班屹偏頭打了個噴嚏,他這班公交不知道順了什麼運,從東開到西,一路綠燈,暢通無阻,甚至連每個站停流的時間都很短。
公交車女聲廣播道:“北街口到了,下一站四方街。”
但明顯現在用“每個”不太合适了。
公交站上空無一人,公交車卻停留在這個站點已經有兩分鐘。
有乘客沒忍住問道:“師傅怎麼還不走啊?”
公交車師傅說:“有個人網上下了單。按平台規定再過五分鐘不來,車就開……”
“來了。”
江銜遠在衆人的目光中,拎着瓶酸梅湯上了車,然後走到班屹位置旁邊,問:“你每次出門都坐207路?”
班屹盯着他,很輕地眨了眨眼睛,确定這不是幻覺,轉着銀币的手明顯頓住,他答非所問,“你怎麼在這?”
公交車沒開空調,也沒喪心病狂到不開窗,香樟樹葉随風輕掠過少年的衣領,但在班屹看來,喪心病狂的另有其人。
他聽見江銜遠說:“來看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