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覺得不是我幹的？”池淵淡定。

“不知道，不想是你。”潭溪說，“畢竟你是妹妹。”

“姐姐這樸素的親情觀念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池淵發自内心地笑潭溪，“有點像狩獵采集時代的想法。”

“有什麼好笑的，還痛嗎？”潭溪看池淵那猙獰的傷口，敷着凝膠到現在了，好像也并沒有好一點。

“還好。恢複得這麼慢，感覺我可能中毒了。”池淵依舊淡定。

“那你還陪過我來？”潭溪自認為和妹妹的感情一般，可是妹妹今天讓她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我隻是試一下她們讓不讓我出來而已。”池淵笑着說。

“……”潭溪無語，“那你就在這兒等我吧，休息一會兒，我最後再找一圈。”

池淵答應了。

在警戒線之外找，也沒抱多大希望。

劇院外繁華的商業區，街道很寬闊，但也有些見不得光的小巷子，潭溪第一次來時，還差點被一個人帶進小巷子幹些有礙風化的事。

這次同樣沒帶守衛，和那天的區别是街上的人更少，因為已經晚到接近黎明時分了。

街上有個背着包袱的人在走路，潭溪無意識跟着她走了一段，這人一閃身不見了，潭溪好奇，也跟着過去，原來她進了一條巷子。

那人蹲在巷子裡，對地上趴着的一個人做着些什麼。

這巷子黑不隆咚的，像是會吞人，潭溪不敢進去，隻從巷口往裡看。

沒多久，這人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拿着一個條狀物，準備走出來。

潭溪看清楚了，她拿的是一條義體脊柱，閃着銀光。

潭溪往巷子裡走了兩步，這次更是看清了地上那個人，準确來說，是那具屍體的臉，宋鳴霜。

血肉模糊的背部，被人拿走了脊椎。

巷子不寬，她要出來必須經過潭溪，讓潭溪有些緊張。

此人戴着一個面罩，一看就是做足了準備來做賊的。

她盯着潭溪，一步一步走過來。

潭溪壯着膽子喊了一句，“東西留下！”

那人站着不動了，潭溪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朋友的！”

聽見潭溪這樣說，她竟然真的慢慢彎腰，将脊柱放在地上，然後起身，繼續往潭溪這邊走。

此時兩人隻隔着一個身位，那人貼着牆壁，隻想盡快走出這條巷子。

這卻讓潭溪有些懷疑了，兩人互相盯着對方，潭溪說了一句，“褚竹壽？”

那人聞言，推開潭溪就往巷子外狂奔，可是潭溪今天不知怎的，勇猛無比，一把将這人拽住了，拉扯之下，面罩松脫，還真是褚竹壽。

見被潭溪認出來，褚竹壽不再反抗，反而說，“你可不可以，當做沒看見？”

潭溪不知道要說什麼了，褚竹壽明明就認識宋鳴霜，大家一起相處了那麼些天，明明都很熟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呀？”潭溪真的很不解，問褚竹壽。

褚竹壽抱着潭溪的雙腿滑跪，說，“潭溪大人，求你就當做沒看見吧，這義體讓人安裝回去就好了，再說，她也已經死了。”

潭溪有些崩潰，“褚竹壽，大家不是朋友嗎，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她推褚竹壽的肩膀，但褚竹壽将她的腿抱得太緊了，重心不穩，兩人栽倒在地。

潭溪在上面，伸手撐在褚竹壽身體上想要起來，但褚竹壽以為潭溪要打她，用力翻了個身，轉而将潭溪按在地上。

潭溪于是真的掙紮着踢打褚竹壽，此時，褚竹壽的包袱已散在一旁，露出一截裸露的電纜，褚竹壽将它抓過來，在潭溪的脖子上繞了一圈，雙手用力，收緊電纜。

一不做，二不休，此時已經沒有辦法回頭。

潭溪聽見褚竹壽的聲音傳來，她說，“潭溪大人，你不要怪我，我們這樣的NPC，自己不多為自己考慮，死成什麼樣都不會有人在乎。”

潭溪知道她在說誰，赤霞，還有赤霞的整個C1分隊。

潭溪作為C區執政官，确實不太關心赤霞，也不太關心褚竹壽，以前，連褚竹壽是仿生人，還是改造人都不知道。

後來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二者有很大區别。

仿生人就是高智能機器人，本質屬于機器，而改造人，不管義體高級或廉價，改造程度高或低，本質上都屬于人。

人就有各種不同，像褚竹壽，就是一個比較有趣的人。補充，比較有趣的十分窮的人。

她身上的義體很廉價，為了節約成本，能源系統集成在肋下，外露着快速充電接口。

掙紮之中，潭溪扯下了代表自己身份的領徽，用力捅進那個接口。

藍色的電弧火花冒出，一股義體混合着肉燒焦的糊味冒出來，褚竹壽手上的力氣喪失大半。

東拼西湊的義體，顯然沒有做系統性的過載保護，連掙紮都沒有，NPC就這麼立竿見影，果果斷斷的死了。

這讓潭溪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