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抒看着那漸漸走近的人,後頸沒有擦幹發梢上的水珠一顆顆在往脖頸裡鑽,涼涼的,她沒有擦。
“我不能住這?”
駱冉星走得不慢,很快到了裴抒面前,聽到這反問,搖頭。
“能。”
駱冉星站定在距離裴抒一臂遠的地方,心裡接了句,隻是沒必要。
梓樹花苑在顧家老宅裡确實是個很不錯的院子,不僅面積夠大風景也夠美,還連通老宅裡的人工湖,可以坐船去别的苑。
隻是,顧心言的這間房間并不是這院子裡上佳的位置。
她選這處,是因為這是北面,顧心言不喜歡陽光才選的這邊。
駱冉星不喜歡,沒有陽光的房間總是太陰暗,她知道裴抒也喜歡陽光,另一邊南側的房間更合适。
不知道裴抒為什麼要選的這間,是故意的,還是其他,她沒有置喙的立場。
駱冉星見她說了‘能’後,裴抒隻沉默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裝不認識我了嗎?”
剛剛的對話顯然裴抒沒有打算裝‘失憶’。
裴抒聽到這問題,往後靠了靠,目光從上往下,像是打量一樣,最後目光落在駱冉星微微蜷起的腳趾上。
“哦?我們認識?”裴抒仰起頭目光上移,對上駱冉星映着燈光的眼睛,“那你告訴我,我們之前什麼關系?”
駱冉星啞然,她想起來之前分手的時候,裴抒問過她,她們之前算什麼......
她是怎麼說的?
她好像說的是‘沒有關系,你隻是我無聊生活裡的一點樂子,别想太多,也别太把自己當回事’......
裴抒看着駱冉星顫動眸子裡沒藏好的尴尬,知道人應該是想起來了從前說過的話,嗤笑了一聲。
“不是走了,來這裡做什麼?”
裴抒眯起眼,想到一個可能,眸色更沉了一分。
“想來睹物思人?”裴抒說完笑了聲,但面上沒有任何笑意,“這裡除了不能動的牆,沒有任何東西和她有關。”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不是。”駱冉星撞上裴抒像要結冰了的危險目光,直說了來意,“我來找你——”
裴抒聽到這不等駱冉星繼續說完,輕笑一聲,屈起的腿往前一伸,勾了下駱冉星禮服裙擺,裙擺晃動如漣漪。
“今天外面那些人說你,知道醫院裡躺着的那個是假的後,就上趕着來巴結真的,是嗎?”
駱冉星微不可見蹙了蹙眉,她不意外那些人的說法,再者說的也沒錯,原本她也确實是這個目的,隻是在見到裴抒後,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明白裴抒這時候問這個做什麼,駱冉星笑笑:“外面那些人說你國外回來的,能信麼?”
駱冉星說完沒給裴抒開口機會,趕緊說了這次來的目的,她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晚了宴會結束了,她這可就麻煩了。
“你的手怎麼樣,當時我從醫院醒來你就不見了,醫生說你直接轉院了沒有動手術,是顧家給你聯系了其他醫院?現在是什麼情況?”
裴抒聽到這問題,低頭看向右手,蜷了蜷手指,這麼簡單的動作,在一個月前還被醫生說了沒有希望。
三個月大大小小五次手術,才有了現在這看起來‘正常’的手。
見裴抒低頭不語,駱冉星心跳空一拍:“你的手,我有責任——”
駱冉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怎麼負責?”
裴抒擡眸看向駱冉星。
駱冉星:“找醫院,找醫生,所有的費用——”
說到這,駱冉星看見了裴抒黑沉的眼裡泛起譏諷。
是了,裴抒現在又哪裡會缺錢。
駱冉星想了想:“或許你告訴我下你現下手的具體情況,我認識一些——啊——”
話才說到一半,駱冉星猝不及防被裴抒拽住了手用力一扯,往前撲到了她身上,又被帶着一個翻轉,陷進了軟塌塌的沙發裡。
完全暴露的脖頸被一隻手扼住。
對上那雙黑森森的眼眸,駱冉星忽然想起這幾個月做的夢,夢裡就是這般。
駱冉星不知道裴抒為什麼這麼突然,本能的要掙紮,才剛一動,就聽到了耳邊響起話語聲。
“不是想知道什麼情況,看,我現在就算想掐死你,都不能夠。”
她說着用力收緊了在駱冉星喉間的手,像是示範話裡的意思。
駱冉星感覺脖頸被一隻手輕輕攏住了,溫熱的指腹虛虛貼着皮膚,明明很輕柔沒有什麼威脅性,她卻沒來由的感覺到心慌。
是高級生物面對危險的一種本能感應。
“駱冉星。”
聽到呼喚,駱冉星看向那雙和夢裡相似但好像又有所不同的眼睛。
兩人離得很近,溫熱的呼吸彼此交換,她聽見裴抒又開了口,聲音又低又沉。
“駱冉星,你和顧心言,在這裡做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