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籽言又一次被長輩們耳提面命,要她熱情幫助顧裴抒盡快融入她們小一輩的圈子。
顧籽言真想說不是她不熱情,是她的熱情貼在了塊冰塊上,被生生熄滅了。
無奈,回到宴會廳,顧籽言隻能再次去找顧裴抒,這一次她想着不管顧裴抒願不願意,她都把那些人給她介紹了,也算完成任務了。
找了一圈,沒找到顧裴抒,派人去問了問管家,得知人已經回房休息了。
顧籽言無言以對,這宴會是為了顧裴抒舉辦的,這主角竟然就這樣二話不說的走了,可真夠沒教養的。
不過左右跟她沒關系,人回去了,她也樂的不用管她了。
顧籽言打算去找駱冉星,還有些話之前沒來得及和她說。
意外的,駱冉星竟然也走了。
人走了,留下的話題倒是不少。
聽朋友講完了她不在場時,駱冉星和顧裴抒之間發生的事,顧籽言蹙緊了眉心。
之前就感覺駱冉星有些不對勁,那時候她看見顧裴抒時的驚訝不像演的,沖上去的樣子很反常。
顧籽言在意的倒不是駱冉星把顧裴抒認錯了人,而是,她說的是錯認成了前任。
前任?駱冉星怎麼會有前任?
她不是一直喜歡的是心言姐?
顧籽言去拿了手機,打給了駱冉星,一連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駱冉星的手機靜音了放在包裡,自然是不知道顧籽言在找她。
黑暗裡,她好像聽到了自己失序的心跳聲!
駱冉星捂着嘴的手不自覺就收了力,屏住了呼吸,盡管剛剛那句提醒的話語讓她認出了人,身體裡的害怕還是沒辦法在第一時間消散。
她的四肢發麻,額上神經跳得劇烈,甚至有了心悸的鈍痛感。
她還以為她已經完全康複了...以為之前的綁架事件對她已經沒有影響了...現在看來并沒有......
駱冉星深呼吸,盡量讓自己正常些,幸好黑暗裡,對方應該看不清她的神色。
緩過了這害怕的勁,駱冉星用力想要站起身,就在這時,腰上的手加了力,借着力,她終于站直了身體,也更貼近了黑暗裡的身影。
瞬間,一股青檸海鹽的清新香氣混合着醇苦的藥水味侵襲而來。
“你怎麼在這?”
适應了黑暗,駱冉星看清了裴抒瘦削的臉部輪廓,借着窗外一點微光,還能看見她腦袋上的毛巾以及濕漉漉的發梢。
她看起來像是才洗完澡,身上一股溫熱水汽,剛剛那香氣大概是沐浴露或者洗發水。
至于藥水味,駱冉星想到了裴抒的手傷。
她匆忙看去,看到裴抒撐着她腰的是左手,稍稍松口氣,才要推開人,裴抒先一步松開了手轉身往裡走。
“我不在這,該誰在這?顧心言?”
冷郁的聲音混着水汽再度在黑暗裡響起,駱冉星不由得被這話裡的冷意冰了下。
駱冉星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理解裴抒這話。
腦海裡過了一遍,想起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顧心言的房間,這才上下理解了起來。
裴抒誤會了,她不是驚訝她在這裡,她是驚訝她怎麼這時候出現在這裡。
重點是‘這時候’。
宴會應該還沒有結束,她這主人怎麼就離開了,還洗完了澡,算算時間她走的時候她也走了?
驚訝中,一盞橙黃色的落地燈在房間另一角亮起,黑暗驟然被撕裂開了口子透進了光。
駱冉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間房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屋裡空空蕩蕩的,竟然隻有一張床,以及裴抒現在站着的地方的一個懶人沙發,和一盞一人高的落地燈。
先不說這房間之前的華麗裝修,就說那布藝塌垮的懶人沙發,這種東西會出現在顧家,駱冉星感覺十分的違和。
顧家尤其是老宅的裝修,十分的考究,幾乎是一張椅子一個擺件都講究個設計,從來沒有這麼随意的東西。
駱冉星看着裴抒開燈後就在那沙發上坐下,整個人深深陷了進去,一雙長腿随意曲着。
看着她踩在地毯上的腳,駱冉星知道了為什麼剛剛人出現在身後她都沒聽見了,原來她沒有穿鞋。
還有這地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鋪了厚厚一層地毯,從前顧心言鐘愛木地闆,不喜歡地毯。
這一切的變化,大概都是因為裴抒。
駱冉星目光落在裴抒身上,她換下了禮服穿了件黑色長T,是她從前一貫的風格。
她正低着頭擦着頭發發梢的水珠,駱冉星知道裴抒的習慣,她從來不喜歡吹頭發,都是這樣簡單擦了就好。
有時候甚至還帶着濕意她就能睡下。
兩人在一起後,駱冉星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替她吹頭發。
裴抒的頭發從來沒有燙染過,非常的順滑細軟,吹幹後蓬松溫熱,一吹幹,她就喜歡用那溫熱香香的頭發蹭她,從前駱冉星還笑過她,說她像她從前養過的一條小狗。
“嗯?”裴抒随意擦了把頭發,擡頭看向門口一聲不吭的人,眼神銳利:“跑我這來發呆?”
駱冉星對上那雙冰涼的眼神,從回憶裡回神:“你住這兒?”
話一出口,駱冉星感覺到了股怪異,兩人在房間的兩個角落對話,這距離實在有些遠。
屋裡隻開了裴抒身邊那一盞燈,燈光也不算亮,她這處的角落隻隐隐一點光,駱冉星想了想,脫了鞋往前走,向着光源裡的人走去。
可也不知道怎麼的,越往前,離那雙墨黑眼瞳越近就越感覺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