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白剛想再敲，門就從裡面打開了，她因着慣性向前一步，差點撞到314身上。

“我不用睡。”，314伸出食指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到底什麼事？”

岑白後退一步站定，“你們地府有黃鼠狼麼？”

314挑眉，紅痣在月色下格外清晰。

“什麼？”

“我帶你去看看黃大仙。”

夜半三更，兩人偷偷摸摸，賊人一般地來到趙老爺子房間，開門一看，老爺子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窗簾被風吹得鼓起來。

岑白毫無顧忌地走過去，撫上老爺子冰冷的手背，再探向鼻息。

死寂，平靜……

“老爺子已經走了。”

314腳步一滞，見窗外閃過一抹殘影，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岑白看着314平穩落地，月下草地裡閃過一團深黃，趙家在二樓，并不高，卻也不是人能往下跳的，她隻能乖乖地走下去。

等到岑白慢悠悠地晃下去，紅線已經四處飛散，對面閃過的黃色煙霧與314掌心黃沙如出一轍，她一時有些分不清。

“咳咳，黃大仙，既然已經現身了，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談幾句，再打也不遲。”

黃煙霎時弱了下去，隻見一個又細又高的身影出現在光暈中，314的一根紅線來不及收，被霧中伸出的一隻手扯住。

低沉而悠長的聲音傳出來。

“地府的鬼，引魂的幡。”

岑白來不及眨眼，一位身穿妃色長袍的少年瞬間現行，圓潤而濕漉漉的眼睛像沾了水的葡萄，雙唇小而薄，殷紅似櫻桃，看上去還不到十八歲，如果是人，當是上中學的年紀。

脫口卻是長者的口吻。

“小姑娘，你帶來的‘人’，不簡單啊。”

岑白笑了笑，“老人家，您也不簡單啊。”

“趙老爺子早就沒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另外兩’人’皆是一怔。

一陣輕而低的笑聲打破寂靜，轟鳴一般，長袍少年噙着笑，“從沒有人能識破我的幻術，你生的是什麼樣的眼睛，就不怕我挖出來下酒喝？”

岑白還未開嗓，314卻先行一步閃到她身前，掌心的紅線蓄勢待發。

岑白作為在場唯一的活人，說不緊張是騙鬼的，可她仍然強作鎮定，握住了314的手腕。

“久仰黃大仙聖名，五仙之首，自然不會稀罕我的眼睛。”

“黃大仙的附身術向來天衣無縫，隻是我這人平時就愛瞎看，見過您的晚輩多次，所以今天一見您，便察覺有異。”

314不解，難道岑白天天沒事就喜歡看黃鼠狼遛彎？

“還有，天性難改，您對雞肉的渴望可是半點都藏不住。”

岑白話音未落，黃大仙便提着長袍後退一步，随後發出與他清秀外表毫不相符的聲線。

“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沒必要隐瞞，我這番舉動，隻不過是還幾年的一次恩情罷了。”

“趙清樹年輕時救過一命，他臨死時，沒來得及見親人一面，我想幫他好好告個别，僅此而已。”

“那您之前說的...”

岑白話沒說完，黃大仙便打斷道：“你們想問的我都清楚，沒必要便謊話騙你們，我可沒那個精力。”

岑白剛想開口再問，黃大仙卻擡手制止，眉眼帶笑，“我可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哪能你問什麼，我就說什麼。”

“人大多愚蠢，可你很聰明，我願意給你個機會，我養了不少孩子，正是讓他們練功的好時候，你若肯幫我陪他們玩玩，我便可把你想要化作幻象一并呈給你。”

黃煙頃刻肆虐，岑白下意識後退，身後卻是一片空虛，她回頭一看，314已然不見蹤影。

“一炷香的時間，若你跟你的鬼差朋友能一同走出我設下的幻術，才有資格跟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