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宗主峰,空氣中彌漫着戰争過後的氣息。
幾名慣于欺壓弟子百姓的長老,被封閉靈力的鎖鍊捆住,押着跪在反抗軍首領面前。
首領戴着面具,這幾個階下之囚看不透他的神情。
他翻着記滿内容的獸皮卷,語氣漠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能不能将死罪變為活罪,取決于你們的态度。”
其中一名罪行累累的長老,或許是對老祖有信心,即使自己現在處于劣勢,也是态度蠻橫惡劣,張口就罵:
“赢了我們,就真以為自己占在上風?若再不束手就擒好生賠罪,等老祖料理完那兩個小雜種,你們這群土雞瓦狗,就等着被扒皮充草……”
其他跪着的長老雖然沒有吱聲,但從他們憤懑高傲的眉眼中,也能看出他們對這個長老話語的贊同。
看反抗軍的眼神,就如同看一群死到臨頭還敢對他們不敬的蟻蝼。
他們倚仗的老祖,可是老牌滅世中期,在世上能和他平分秋色的滅世不過兩三位。
一個不知哪來的毛頭小子,加上天華宗的傀儡宗主,還真當自己可以撼動老祖這巍峨高山?
不過螳臂擋車罷了,可笑!
冷冷的男聲卻并不像他們所期待的那樣立即納頭便拜:
“我不是很想在你們面前浪費時間。”
白色的火焰在半空燃燒,照映得反抗軍首領的面具愈發邪性。
不等這幾個長老說什麼,一道白色的光從他們眼前閃過,那名罵得最歡的長老脖頸處鮮血驟然嗞射。
他們愣住了,好似根本沒想過這些賤民,居然一言不合就真的敢對他們下死手。
反抗軍首領——蘇隕,指腹擦過面具上側臉的位置,果不其然摸到一指尖的鮮血。
他随手将血迹擦拭在倒地長老的衣袍上,揮了揮手:“行了,把他們帶下去。”
“既然對我們無用,那就用來平民憤。”
“也算是在生命最後時刻有用了一會兒。”
這些被核實有滔天大罪的長老頓時慌了神,看面前人沒有半分說笑的痕迹,再不複先前的從容: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我是破限!我和這些廢物不一樣!”
“我配合!!我都配合!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不管以往是什麼高貴身份,這些習慣掌控他人生死的長老,在自己的生死危機面前,也維持不住冷靜。
蘇隕沒再多施舍給他們一句話,任憑他們哭爹喊娘地被帶走。
目光沉沉看向遠方。
遠方的雲層之上如同末世,黑霧聚集,閃光嗡鳴,空間震顫。
他不自覺摸上自己頸部挂着的黑海之藍,冰涼的觸感緩解不了他内心的狂躁。
林奕……
他覺得自己此刻需要一個帶着安撫意味的擁抱,或者牽住一個人的手,如此才能冷靜下來,觀望遠處天災般的景象。
但那個人,此時卻不在自己身邊,而在天災的中心。
他,無能為力。
……林奕,總是護在我身前,我又何德何能……
蘇隕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穩腳跟,将黑海之藍貼在胸口。
心髒因這抹冰涼停滞一瞬。
第一次遇見林奕,他便給予了自己新生。
之後是無數次毫無理由的守護和縱容。
蘇隕其實很惶恐,惶恐有一天林奕會如同他的出現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
自從通過陰陽秘境得知林奕靈魂體的情況後,他便暗自調查過,但是,對于林奕的曾經,他仍舊一無所獲。
就好像……他是憑空出現、專為自己而來的守護神。
何其有幸,他蘇隕,能夠得到這位神明的青睐。
還好是林奕,隻能是林奕。
他不怕林奕另有所圖,相反,他害怕自己沒有足夠的籌碼來留下這個奇迹。
林奕好像對自己從來都亳無所求。
他真的是自己所期盼的那樣,專為他——蘇隕而來的嗎?還是說……他或許,已經做好了從自己身邊抽離的準備?
所以隻是付出,而不從他身上求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