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吧。”森山聳聳肩。
松田緊盯着犯人道:“那你看到警察來為什麼要跑。”
“我哪知道你是警察,你是撒旦的使者!”
……
饒是松田都忍不住抽抽嘴角,暗道一聲晦氣。遇到這種胡扯的犯人怕是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下班了。
“他是撒旦的使者,那我是什麼?”森山身體微微前傾,作好奇狀問道。
“你是撒旦附體!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男人站起來湊過來壓低聲音,一臉神秘。
“那一瞬間,你沒有感覺到惡靈上身嗎?就在我沖向你的一瞬間,你整個人都變了!”男人激動地比劃,手舞足蹈的樣子活像誤入邪教傳道現場。
聽到男人的話,松田都不由得轉過頭來,打量森山,小巷光線很暗,他那時距離又遠,完全看不到森山的具體表情。
森山卻隻是往身後椅子上一靠,滿臉失望和不屑,擡手看了看表,一副不耐的樣子。
男人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森山,沒有料到對方是這個反應。
松田适時提問:“你趕時間嗎?”
“不,不是,隻是太無趣了而已,我以為把警察耍得團團轉的入室搶劫殺人犯會是什麼厲害的人,沒想到隻是一個接受不了自己失敗,一遭遇失敗就隻能用神鬼之說挽救自己破碎自尊的膽小鬼而已。”森山打了個哈欠。
“快點結束吧,這種人,你自己就可以搞定吧?反正隻是補充證據鍊而已,隻要人抓到了,總能從現場提取生物檢材作為證據的。”森山随手從手提袋裡拿出一本書狀的東西開始翻閱,一副完全不想再參與的模樣。
“你說誰接受不了自己失敗?你們這些撒旦這些惡魔,這些扭曲上帝意願,幫人上人培養羔羊的存在!你們會遭受報應的!等着吧你們遲早會知道自己有多愚昧和可笑!”男人的臉扭曲了,驚恐和憤怒在他臉上交替。
但一直形成鮮明對比的,他的對面兩個人卻不動如山,甚至頗有些一緻地靠在椅背上作看戲狀。
森山甚至看着看着就低下頭接着浏覽手中的書,連看戲的興趣都沒有了。
男人隻覺得怒火要将自己的理智燒光,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又是這副人上人的模樣,他要将這個人撕碎,要用自己的刀,插入她的心髒。
他猛地沖過來,繞過桌子,沖向森山,要撕爛她可惡的嘴臉。
“啪”他的手上傳來一陣劇痛,他揮出去的拳頭被松田分毫不差的接住,松田的手用力往下一扣,男人另一手抱住自己受傷地手臂慘嚎起來。
森山一直坐在原地,哪怕拳頭已經快揮在了面上也沒動分毫,甚至連頭都沒擡起來,擔心男人的情緒會因為痛苦和恐懼變得平穩,她火上澆油道:
“你其實不用管他的,我們會不會真的抓錯人了啊,這麼懦弱無能的人真的是那個犯人嗎?”
男人仍然抱着手臂,但卻看向坐在那裡的森山,臉上是讓人驚悚的笑:“你知道刀插中心髒“噗呲”一下的感覺嗎?”
*
聆聽完犯人的羔羊上帝論,記錄完所有案件細節,森山将犯人親手送進拘留所辦好手續。
走出拘留所,就發現不遠處的路燈下,松田整個人籠罩在飄渺的煙霧中,斜倚在路燈上,單手打字發着訊息。
森山特意将腳步聲加重了幾分。
松田感受到森山靠近,修長的手指稍一用力,掐滅了手中的煙,他脫下外套抖了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卻并未再穿上。
“我不是和你說你可以先走嗎,你都不困的嘛?”森山打了個哈欠。
松田瞥了一眼森山,徑自上車,“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撒旦了吧,你今天沒開車,這麼晚怎麼回去?”
“你才是真把自己當撒旦使者了吧,這麼冷還脫外套,聽撒旦的話快把衣服穿上。”森山不服氣道。
“不過謝謝你啦,松田警官,我給朋友發過消息了,她會來接我的。”
松田擰擰眉,但還是沒再說什麼,開車離開了。
森山目送着松田的車遠去,臉上豐富的表情淡去,略微揚眉。
這家夥其實蠻體貼紳士的嘛,怕煙味熏到别人甚至願意不穿外套,不過他盡管默默做事,嘴上卻不饒人。
确實會有人來接森山,不過不是朋友,而且對方早就已經到了,但是并不方便在【森山星影】認識的人面前出現。
森山轉過兩條小巷,一個銀白色轎車靜靜地等待着她,她快步上前,剛打開車門便聽見女人道:“星宮警官,我已經成功了。”
森山沒有理會女人隐隐表現出的雀躍,嚴肅問道:“你确定嗎?宮野明美,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一旦牽扯進來,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女人轉過頭,哪怕隔着綠色美瞳也能看出她眼神的堅定,她輕聲道:“不是被牽扯進來,而是從未逃脫,我本來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我要看到組織覆滅的那一天”
森山語氣隐隐有些嚴厲:“我不會接受心存死志的人進入我的小組。”
女人反而笑了起來,眼睛裡淚光閃爍:"我不是因為志保死了自暴自棄才加入你們的,我要活着,——活着看着組織覆滅。"
“那麼,歡迎你加入,世良明裡。”森山放緩了神色,伸出手鄭重道。
世良明裡轉過身,溫暖幹燥的手和在外面呆久了稍顯冰冷的手相握,但她心裡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真是溫柔啊,森山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