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蹙眉看向琴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睛裡毫無恐慌隻有滿滿的嫌棄。
琴酒見狀放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仿佛子彈下一秒就會呼嘯而出。
森山仿佛看不到槍口一般,并沒有理會這顯而易見的威脅,反而像是久經酒局的熟女遭遇搭讪了一般自然道:“這位先生,搭讪也找個好點的方法吧?”說着一邊用手撥開槍口,走向酒吧内部。
後頸的汗毛如針尖般根根豎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竄上來,順着脊背蔓延至全身。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變得粘膩。幸好森山提前換上了寬松的衣物,遮掩住了身形,否則森山那緊繃的肌肉,仿佛随時會爆發的彈簧,在琴酒這種對人體骨骼和肌肉了如指掌的專業殺手眼中,簡直無所遁形。
這是一場豪賭。
如果在看見琴酒時就立刻出手,森山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但逃跑的代價是森山的卧底計劃也基本宣告破裂。組織絕不會再信任一個曾有目的地接近他們的人,組織在警視廳的卧底也會将她列為重點防備對象,今後的每一步都将舉步維艱。
然而,将後背交給一個據說以殺人為樂的業内傳奇,風險實在太大。即便森山笃定,琴酒絕不會輕易開槍,畢竟哪怕琴酒懷疑,但他還并不清楚森山背後的人,讓她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完全是打草驚蛇,況且為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目标,暴露組織的據點,琴酒不會冒這樣的險,更别說附近就是高官顯貴雲集的宴會,一個弄不好,帶來的損失可不隻是一個據點那麼簡單。
可即便如此,那種如芒在背的壓迫感依舊揮之不去。琴酒的存在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随時可能落下。森山隻能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将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極限,等待這場無聲博弈的最終結果。
她假裝沒有感覺到背後灼人的視線,像一個随便找個酒吧買醉的客人一樣點了酒,借着吧台的遮掩,左手在口袋裡瘋狂打字:
To菖蒲
去除他手機上一切痕迹
by櫻
雖然不知道琴酒在此地的原因,但琴酒可不是會在一個普通的酒吧後門露面的人。森山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懷疑的對象确實和組織有關聯。
“況且,”森山一邊想着一邊慵懶地拿起酒杯淺酌一口,視線掃過酒吧一圈,好像在尋找着有沒有可口的獵物。
這個酒吧的酒保顯然認識琴酒,在琴酒的目光投向這個方向時,這個酒保顯得比森山更緊張,渾身僵硬,就連服務客人的動作都帶上了機械感,笑容倒是很敬業地挂在臉上,但是弧度并沒有一絲改變,确實很努力地想要裝作不認識琴酒了,就連餘光都沒有掃到過琴酒的方向,但是這樣顯得更不自然了。是接受過訓練,但膽子小的人嗎?
森山根據酒吧内的一切,猜測着這個據點在組織的作用。
不過,琴酒對自己的關注似乎有些過頭了。森山心中泛起一絲疑慮。按理說,琴酒不該認識自己才對。這種過分的注意,讓她隐隐感到不安。
森山不由回憶起與琴酒初次見面的始末。
早上十一點,米花購物大廈。
森山提着為瑞穗購買的甜品,難得悠閑地在人群中閑逛。這家的甜品十分有名氣,瑞穗已經念叨很久了,但由于限量,每次都需要排很久的隊,每次瑞穗排到一半,總有工作将她叫走,瑞穗怨氣深重。
森山最近恰好不忙,她已經入學了警視廳警察學院初任科鬼冢班,作息規律的警校生活已經過去大半,她的氣色都變好了。至于她的公安事物誰在分擔,嗯……反正與瑞穗闊别兩年的黑眼圈,再度來拜訪了她的眼眶。
總而言之,森山早上八點就來排隊,終于買到了甜品,準備逛逛再回去。
突然,森山敏銳地察覺到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轉頭望去,發現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女生,眉眼間還盡是青澀,分不清是高中生還是大學生。女孩注意到她的視線之後,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慌亂地将頭别開。她的一隻手攥緊握拳,細瘦的手捏得發白,青筋浮現,另一隻手摩挲着牛仔褲,牛仔褲口袋塞着一支筆,從微表情來看,她好像在做非常艱難的決定,整個人無比掙紮。
“或許她需要幫助?”森山這麼想着,向她的方向走去。
女生上半身的動作好像想要逃跑,她慌亂地左顧右盼,下半身卻好像被什麼牢牢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