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隻是匆匆掃過每一頁文件大緻浏覽一下内容,此時已經翻到了最底下的那份,他動作一頓。保密協議的标題赫然映入眼簾,黑色的字體在白色的紙張上顯得格外醒目。
松田的眉頭先是微微一挑,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些,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他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幾秒,眼神從最初的驚訝逐漸轉為恍然,接着又透出一絲嚴肅,眉頭微微皺起,顯得格外鄭重,但抽動的嘴角又揭露了,他恐怕沒在想什麼正經事。
森山難道也是公安?這群公安到底在幹什麼?
不過松田還是不動聲色地控制好表情,說出了他第一時間想吐槽的另一個問題。
“你領導知道你把保密協議放在保密資料下面嗎?”
森山一噎,她想到了松田明明感動但不好好表露隻認真說句“謝了”的可能,也想到了松田立馬認真起來,追問消息來源,試圖找到炸彈犯的可能,甚至想到了松田警惕起來,不接受她資料的可能!但唯獨沒想到!
果然沒有哪種相處模式的形成是毫無緣由的,松田陣平就是來克她的!
心塞固然不好,但森山已經對這種心塞習以為常,森山甚至覺得這味兒很對,不愧是松田。
森山桀桀怪笑,冷酷宣布:“你已經跳入了陷阱,要麼閉嘴要麼滅口!”
松田拍拍腰側,手铐發出脆響,他稍微停頓片刻,确保森山理解到他的意思,然後語氣十分收斂誠懇道:“請你再說一遍,我這錄給目暮警部聽,讓他知道原來森山是這麼當警察的。”他眉眼間是張揚的笑意。
“他心情很好。”森山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仔細回憶起來他這幾天心情都挺好的,這幾天森山忙碌到腦子混沌,沒怎麼注意松田的變化,她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松田是為了萩原有新的治療方案在開心嗎?像是被松田的情緒悄悄傳染了一般,森山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眼底也跟着亮了起來,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許願萩原檢查能夠順利。
“大男人不要那麼小心眼嘛。”森山故意做出了挑剔的表情,上下掃視他。然後率先打開車門說着:"走吧。"
松田條件反射詢問:“去哪兒?”但還是跟着拔鑰匙打開車門。
“我家。”森山言簡意赅,然後解釋道,“按理來說這個不應該拿出來,隻能在資料室看,拿出來也隻能在我面前看。”
松田低頭看向現在放在最上面的被某人完全忽略的保密協議。
森山一邊将手搭在松田肩膀,感覺松田過高這個姿勢看起來好像不夠帥,還惡意的用力壓了壓,松田的肩膀都被壓斜了看着有點滑稽,她一邊道:“但更重要的是,你這家夥又想背着我偷跑嗎?我可不會輸給你的,死心吧,搭檔。”
最後一聲搭檔說得很輕在松田耳朵裡卻好像加了重音标記,他突然笑了,沒被壓着肩膀的手飛快的伸到森山頭上反複揉搓,語氣輕佻顯得有些許不羁,帶笑的眼卻無比真誠:“知道了,搭檔。”
森山暗罵自己警惕心下降,頭一縮躲過松田的大手,一邊大步在前帶路,她的話順着風飄到松田耳朵裡:“你給我快點啊,明天還得接着上班。”
沒人再提那份保密協議,松田明白那份保密協議的意義,與其說是保密,其實是坦白。真的需要保密的也從來不是那份給松田的資料,而是森山的真實身份,哪怕沒真的見過公安保密協議的格式,松田也是一個成熟的精英幹警,因為與□□相關的特殊身份和領域内頂尖的能力,松田也已經簽過不少類似的協議,出于信任和警界默契,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揭過這個話題。
不過,松田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想到那天和降谷的對話。
那時已經是深夜,松田剛洗漱完,因為擦臉的動作太過敷衍粗暴,邊邊角角還帶着一些水汽。
連日的加班太過疲憊,松田的眼睛都快要眯了起來,幽魂一般的飄向床邊,“啪”地一下頭朝下陷入床裡,開始慢慢向床中心蠕動蓋上被子,不過他經常來不及到位就直接睡着了。
就在松田的世界緩緩關閉,整個人進入待機狀态的前一刻,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松田條件反射快速拿過枕頭旁的手機接起電話,大腦卻還在混沌當中。以往這個時候,開機指令是“炸彈”,但這次卻沒有開機指令隻有淺淺的呼吸聲,許是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刑警,開機指令要更換了,松田掙紮着逃離夢枕的指引,“喂”了一聲。
對面仍是沒有回應,好像在評估什麼。
這麼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松田突然福至心靈喊出:“降谷!”
對面舒了口氣:“我以為你還在警局。”
“你确實沒有趁機咒我?我都快睡着了。”松田撓撓蓬松淩亂的卷發,直挺挺地坐起,“誰在警局接到電話不說話啊!”
“呵,你專注的時候不就那樣?”安室犀利指出,“之前hiro打電話叫你去吃飯,你接了電話放在一邊,電話裡隻有一點微不可察的響動,要不是萩原說你估計在拆東西忘了還要聽電話,hiro都擔心到要沖過去了。”
松田聽到前面還有些心虛,聽到後面立馬反唇相譏:“hagi明明說你沖的最快!”
“我證明。”另一道聲音加入,嗓音比記憶裡更加低沉、成熟,帶着掩飾不住——好吧,應該沒想掩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