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黑衣,從腳步聲判斷大概是三四十歲的男性,他隻潦草觀察了巷内一眼,便側身叼起一根煙做出在小巷抽煙的樣子,全神貫注地盯着關東煮店門口。
森山悄無聲息地靠近,身影随着對面店鋪霓虹燈的色彩變化而緩慢移動。
直到森山的氣息淺淺淡淡地噴在男人後頸,他才驚覺不對猛然轉頭,順着他轉頭的動作,刀鋒緊緊卡在他的脖頸。
男人駭然的神色凝固在臉上,刀刃傳來的寒意讓他不由得一激靈,血色浸染了慘白的刀鋒為它添上一抹豔麗。
“不要轉頭,跟我過來。”森山親昵地為他理了理衣領,将因為他突然顫抖而稍稍露出一點的匕首遮住。
“你,你幹什麼,你不是……”男人不敢大聲,聲音顫抖,随着聲帶的每次抖動他都感覺刀刃仿佛離他更近了一些。
“我是什麼?”森山饒有興味,“讓你來跟蹤我的人沒告訴你我是什麼嗎?”
男人不敢說話了,上面确實沒有人告訴他,他要跟蹤的人到底是誰,他還以為單純是這個警察擋了上面誰的道。
他心裡暗暗叫苦,如果真是個條子最多拘留幾天,早知道這個位置當時應該讓藤田來跟的。
“還沒想好嗎?”那個聲音又在耳邊低語,呼吸打在他的耳側,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會驚喜于自己豔福不淺,但現在他隻感覺自己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毛骨悚然。
“什,什麼。”男人脖子僵硬地挺直,像毫無舞蹈天賦的人模仿着天鵝湖的身姿。
森山并未說話,隻是将刀又轉了個角度,直直地卡在他的動脈上。
男人脖子昂得更高了,盡力躲避着匕首的靠近,他趕忙回複:“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看你好看,想和你,能不能,能不能……”他咽了咽口水,完全不敢說他早已想好的台詞。
“是嗎?”伴随着一聲嗤笑,森山問道,“你們兄弟幾個都看上我了嗎?”
她竟然知道!男人面露駭然。知道再想糊弄過去隻會惹面前的女人失去耐心,他趕忙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也隻是聽命行事,殺我沒用的。”
兩人已經到了巷尾遠離街道的地方,森山嫌棄地退了一些,刀卻還穩穩的架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得以看到森山的表情,他心裡一沉。
女人嘴角帶着冷笑,哪怕是漆黑陰影遮掩不住她眼中閃着毫不掩飾的殺意,她語氣冷漠道:“那留着你的命對我又有什麼用呢?”
男人感覺自己好像吞下了一塊冰,心涼到了底,情緒太過緊張嘔吐的欲望從胃中升起。
有什麼用呢,有什麼用呢,他問自己,他早就知道,對于那些真正潛藏在黑暗中的人來說,他什麼都不是,哪怕死亡了也不會有人願意為他說一句話。
但……他也想活着。
“殺,殺了我,你會很麻煩的。”他壯起膽子道,“我背後的組織很厲害!沒必要殺了我,你也知道的吧,不殺我還有回轉的餘地。”
男人說完感覺身子癱軟了下來,有些站不穩,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自然不是什麼好理由,可他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和讓自己監視她的那個組織又有什麼關系,他怎麼知道自己有什麼用啊!!
男人感覺刀尖在他脖頸緩緩摩挲,他的心随着刀的每一次輕微的挪動而顫抖,就在他即将惡向膽邊生,求女人給個痛快的時候。
女人突然收起了刀子。
他将眼睛閉得更緊,眼睑低垂遮住了所有的恐懼,但睫毛卻還是在不斷地翕動暴露了他恐懼的内心,這次,怕是真的要來了。
但等來的卻是女人的輕嘲。
“神明可不會救我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