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暗的房間内,厚重的黑色罩簾隔絕了窗外的一切熱鬧與繁華。
暖黃的台燈在真皮沙發上映出半圈光暈,沙發上,一頭銀發長發的男人半陷在陰影裡,他倚在沙發上,長發慵懶地披散在周身,左手指節緩緩滑動着屏幕,查看着伏特加轉發給他的照片,右手則搭在剪裁良好的黑色長褲上,食指随着腦中的思緒,在腿上不規律地輕點。
距他幾步遠處,伏特加正在聽取下面人的彙報。
“我們本來就和往常一樣遠遠地跟着那個條子,等那個條子下班出來。她平時除了跟隊出去破案,向來都隻在家中和警視廳兩點一線。一般她都會開自己的車,或者坐那個和她搭檔的男人的車。”一個略微粗犷的男聲從聽筒對面傳來。
男人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今天也是,她明明開自己的車來了警視廳,但下班後卻并沒有開車,也沒有坐别人的車,步行離開了警視廳。我們謹記老大你的吩咐,見他有和平常不同的舉動,就馬上跟了上去。”男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谄媚。
伏特加卻一個激靈,面上嚴肅正經,眼神卻偷偷地瞄向琴酒大哥,琴酒仿佛沒有在聽這邊的彙報,他巋然不動,仿佛依舊翻閱着相片陷入了思考。
伏特加松了口氣,繼續認真地聽着下面人的彙報。
“我們就一路遠遠地跟着,絕對沒暴露,就用的教官教的方法,轉換盯人,各種交通工具都用上了。她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道去了阿美豎丁,那裡不讓停車,我們就分頭行動,高橋開車去街盡頭的停車點蹲守,我和平野繼續在不同位置跟蹤那個條子,我們眼見着那個女人進入了一個關東煮店,我負責去找那個店有沒有後門,平野則負責在那個店的前門觀察。”
男人說到此處稍稍有些遲疑。
伏特加見對面沒有聲音了,立即問道:“然後呢,你們是怎麼被發現的?”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的語氣也帶上了一絲情緒:“我也不知道啊,平野說,他到關東煮店門口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在已裡等他了。”
聲音就此停下,電話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後一個嘶啞中帶着幾許顫抖的聲音響起,就仿佛驽鈍的鋸子鋸在了木頭上,讓伏特加聽到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她就在那裡等我,她就在那裡等我!”
說到最後,男人的恐慌仿佛能透過電話線傳遞出來,嘶啞着帶着一些凄厲的聲音,讓伏特加手中的話筒一滑,幸而他又及時接住。
一直站在男人身邊的藤口,害怕對面的人生氣,趕忙接過了話筒解釋道:“平野的脖子被那個條子劃傷了。他現在聲音就那樣。”
琴酒突然擡起頭,看了這邊一眼,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耐,但也并沒有打斷伏特加,他重又低下頭翻閱這幾個監視者拍來的照片,他的手漫不經心地一滑,緊接着僵住了,他在膝頭輕點的手指也悄然凝滞,他略微坐直了身子。
他就這麼隔着手機屏幕和照片中的女人遙遙對視,照片中的女人顯然一副即将要去上班的模樣,人已經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正一副馬上要進去的模樣,頭卻猛然轉向監視者的方位,眼睛直直地望向監視者,襯衫都因這突然的動作起了幾分褶皺,她的眼神裡不是警惕,而是玩味和輕慢,嘴角還挂着一絲冷笑,就像等待着獵物上鈎的獵人。
原來是她!同樣的角度,同樣的神情,琴酒終于從腦海裡的死人堆中翻出這個人的臉。
原來如此。
琴酒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用力,瞳孔緊縮,一雙綠眼染上興奮的光彩,他嘴角忽地上揚,牙齒在陰影裡泛着瓷釉般的冷光,他的食指重回膝頭輕點,這次卻帶着一種莫名的韻律。
“廢物。”他突然出聲。
他的話打斷了旁邊情緒輸出遠大于情報價值的彙報,他們都不明所以等待着琴酒的訓示。
“還沒明白嗎?”琴酒再度開口,但令人意外的是,和他口中說出的話不同,他的語氣卻反而像是心情不錯,“她早就發現你們了。”
說完他不想再浪費時間道:“給我一份報告,我需要知道她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
對面趕忙連聲答應,慶幸于琴酒貌似并不打算追究責任。
伏特加挂斷電話遲疑地問道:“大哥,那我們就不監視了嗎?”
或許是心情不錯的緣故,琴酒難得微微颔首,出言解釋道:“沒什麼好監視的了,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她才對。”
看出大哥心情不錯,伏特加趁機問道:“大哥,你認識她?”伏特加早就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