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馬自達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車内,森山單手托腮倚靠在副駕駛邊,面對着遠方的斜陽,眼神呆滞。
她的旁邊,松田身上襯衣的袖子被挽起,白皙修長的雙手搭在在黑色真皮質地的方向盤上,車内寂靜無聲。
車子駛入小區,松田瞥了眼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森山,提前松開油門,車速緩慢降低,在拐進車位車身擺正的那一刻,幾乎沒有用得上刹車,儀表盤指針精準地指在了零上。
他看向身邊,往日的森山此時已經解開安全帶迅速下車,但今天她依然保持着剛剛的姿勢,分毫未動。
“森山警官這麼喜歡我的車啊,”松田懶洋洋地道,“都不舍得下去了。”
森山這次恍若從夢中驚醒,她猛然轉過頭來,解開安全帶。
“你這兩天怎麼了?”松田也跟着解開安全帶。
距離上次目暮組聯誼已經過了兩天,森山一直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
“……。”
這怎麼說?森山揉揉眉心,起身下車。總不能說她一直在思考男人在廁所借紙能代表什麼吧……
好在松田也并不指望森山給他答複,他提醒道:“佐藤今天來找過我,勸我們不要太把炸彈案的事情放在心上,哪怕是搜查一課,每年沒能成功破掉的案子也有很多。”
準确來說,佐藤應該是來找森山的,但是森山今天一直不在狀态,并沒有意識到佐藤的意圖——和平時善解人意的樣子反差太大了,這還是森山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松田都能感覺到目暮組所有人的擔憂。
糟糕!森山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在目暮組還是太放松了點,被松田察覺還好,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人,她全情投入表演的時候都會被松田冷不丁吓一跳,但是如果别人都能夠發現……那自己就必須調整狀态!森山在心中暗暗發誓。
“我知道了,我會想好怎麼和美和子解釋的。”森山向左轉頭看向松田,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遠遠看去像是兩人相談甚歡,她的眼神卻随着轉動的臉看向身後。
松田挑眉,哼笑道:“看來你也沒有退步的太厲害,這才幾天怎麼又來了。”
自森山暗示過自己身份表示要一起調查之後,兩人便經常下班後一起調查,他自然也察覺到了森山被人盯上,因此每次進出單元時都會格外注意。之前的那種窺伺感才消失了幾天,今天又重新上線了。
此時兩人已經踏入了單元門,兩人默契地沒話找話,随便說些什麼,以防不知名的跟蹤者在單元内放置了竊聽器。
直到兩人确認過房門沒被人動作,進入森山的房子,兩人才放松下來。
森山癱在位置上呻吟,“我也想知道哇!怎麼又來了!”
這次到底是琴酒還是朗姆啊!是琴酒的話,他到底想幹什麼,不就是進了他酒吧看到他了嗎!又是對自己人果斷下手斷了自己的線索,又是找人來跟蹤她!
上次她在小巷,刻意表現了自己的不同,挑釁了組織之後,森山本以為讨厭謎語人的琴酒能直接跑來殺她,——當然如果琴酒安排别人來殺她,她就來一個收拾一個,逼琴酒自己過來也是一樣的。
她順勢向琴酒表現出價值,假裝自己是原來尾口組的逃難成員,交出足夠的利益留下一命。隻要有了産生接觸的渠道,隻要她能夠對組織成員有一定了解,那剩下的事情都好說。這之後她再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從很快就會被利用完抛棄的棋子,變成有長期使用價值的工具。
然後再借助在朗姆那裡的錯誤情報,暴露出自己根正苗黑的尾口組少主的身份。畢竟聰明人總是相信别人拼命掩藏,但被自己調查出來的東西。
至此,森山就有了一個在組織手中的絕妙把柄。
再利用琴酒和朗姆的矛盾,和自己在警視廳表現出來的價值,讓琴酒同意自己留在警視廳牽制朗姆,利用琴酒那裡的情報調查朗姆在警視廳的線人是誰。
——這是察覺到琴酒不放心安排人來監視她的那一刻,森山腦中浮現出來的計劃,雖然很籠統實現難度很高,但利益同樣巨大,森山覺得值得一賭,細節處随機應變就好。
自從森山得知朗姆機緣巧合誤認為她是尾口組少主之後,森山一直想利用這個情報幹點什麼,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機會。
結果!琴酒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平日殺伐果斷的琴酒突然就沒有音訊了!森山以為他隻是比較忙還沒有輪到自己,但……又派人來監視又是什麼意思!這種無用功可不是琴酒的風格。
可如果是朗姆,森山自己其實是不信的,如果朗姆的情報網已經神通廣大大能這麼快調查出她的不同,将她送到朗姆案上,那還拿什麼和組織抗衡,靠這個篩子嗎?
森山又疲憊地揉揉眉心,還有那天那段錄音,到底代表着什麼,她想了兩天都沒有什麼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