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酌沒理會他,眉心蹙了蹙,自顧自道:“‘貪’怨鬼...是幻境,幻境需要有介質才能進入,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害,蕭兄,諒你看不見,依我看呐,定是這藤蔓堙滅後的粉末,漂浮在這空中,緻人吸入,這才進到幻境裡。”
謝不虞又接着:“蕭兄不如趁機救他們一把?好獲得個名聲不是?”
蕭瑾酌聞言覺得此人鬼點子真是同他一般多了,想來内心也是個賴皮玩意,卻又覺得好笑。
于是幹脆應了下來:“行啊,看在謝小友替他們求了這情上,蕭某就幫這把,不過名聲這種身外事,我看還是讓給謝小友更妙。”
他二人從先前被打的斷壁殘垣檐上飛身落地,果然是也聞到了異味,這煙塵竟如迷香,稍入鼻便能緻人暈沉。
再睜眼,眼前景象已然變換成座座金山,而先前那些弟子一把一把抓住的,便都是值錢的東西。
蕭瑾酌蒙着眼眸,但這值錢物什碰撞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卻還是很好辨認。
“果然如此,竟真是幻境,據蕭兄你先前所說,應當就是這“‘貪’怨鬼了吧。”
謝不虞挑眉,似是還發現了什麼:“咦...蕭兄,不知你可還記得先前黑衣刺客蹊跷死在這禁地之事?那黑衣刺客身上曾有一把匕首不像是玄天之物,玄天所在地均地處南方,想來在這幻境裡也一樣。”
謝不虞看到角落裡那把模樣熟悉的金匕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既然那匕首并非玄天所産之物,卻蹊跷的讓人帶到玄天,而又恰好此人死在潇湘林禁地,利用幻境制造出一把金匕首與那匕首一模一樣。
這隻能說明,那匕首隻是個引子,而幻境裡利用八卦生死陣将他們困在此處,用匕首刺開生門便能出去。
隻是...幕後之人為何如此大費周章,也要不遺餘力的将此物遺留在玄天呢?
謝不虞還未曾細細思索,隻覺肩上傳來陣陣疼痛,像是掐住命脈竟要狠狠捏碎一般。
他自然知道是什麼東西在作祟,隻是沒想到會這般不合時宜的出現。
他不動聲色的慢慢挪靠在牆邊,抱劍裝作雲淡風輕,但額頭上的細汗卻出賣了他。
“謝小友,你怎麼了?”蕭瑾酌似是有些預感,這人向來正經話沒個停歇,此時斷片頗有奇怪。
“沒怎麼。”謝不虞忍着心口的疼,艱難吐出三個字來。
他伸手看了看手腕,血脈裡果然皆是藏青色。
毒發的時候最疼的地方便是心口,順着心口沿着手臂一直蔓延,乃上至肩膀下至手腕都會跟着隐隐有萬蟲蝕骨之痛。
隻是沒人知道,他的肩膀那裡,也有一朵不死塵。
蕭瑾酌聞言也不再多問,而是順着他剛剛推測之下細細思索:“玄天地處四方之南位,艮山為生,坤地為死。”
謝不虞攥緊了手,這種情況還能順帶吐糟兩句,也虧他身子骨夠硬:“想不到蕭兄還會八卦之術...”
蕭瑾酌道:“略有耳聞,也并非精通,眼下可隻有一試才知曉,再過段時間,這方位便會變幻,叫我也拿捏不準了。”
他向着那金匕首走去,剛準備伸手去拿。
不料卻被人擡手打下,又聽見“好啊,先前見你是個清高的道長,竟未曾想過也是個貪财之人!可笑,可笑!”來人正是那賊眉鼠眼的小輩。
“這位小友,先前可是與你說過,這鏡花水月陣裡,真真假假,你可得用心分清了才是。”蕭瑾酌笑眯眯道。
“用不着你來提醒,倒是你,一派道貌岸然的風範,誰又知道竟也是個貪财的主兒,這般假裝,真是令人作嘔!”
此人樣貌本就醜陋,講話時更是擠眉弄眼,更覺令人越發不适。
“哎,鏡花水月陣前三鬼,這便是貪鬼一念,此為八卦生死地,想要破陣,就得找到生門,小友,你若是再耽擱時間,這衆人都出不去這陣,一會兒可要問你的不是了。”
他話裡雖處處是寬容,手上動作卻毫無退讓半步之意。
他翻掌使勁一掌打至那人手腕處,再作爪型,似是鈎住此人手臂,靠着内力将他一推,逼得他退至三分,腳底不穩蹬蹬往後一個趔趄。
另一隻手則是穩穩接住那掉落的金匕首,下一刻直接将其投去艮山方位。
“哎?!你這厮竟敢...”那剛剛被蕭瑾酌一掌打退的人忙叫道。
但不等他後面的話出口,陡然間幻境已是在支離破碎的崩塌。
天光乍亮,滿目金燦褪去,入眼仍是那大雪紛飛的潇湘林半路地帶。
旁人這才驚覺,手中所握并非是什麼值錢物什,而是揣了滿滿混合着雪融化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