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顔倔脾氣上來了:“不行,你讓我看看。”
“我拒絕。”
“讓我看看。”
“拒絕。”
“就看一眼。”
她怎麼還撒嬌呢?
晏行周捏了捏眉心,語氣疲憊:“不生氣了?”
溫稚顔輕哼:“讓我看一眼我就不生氣了。”
“......”
晏行周覺得今日果真是個不幸的日子。
在自己的清白和溫稚顔生氣中他選擇了裝死。
兩人拉扯半天,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讓,誰也沒注意藏書閣的大門悄然被關上。
“咦?這門上的告示怎麼字都糊了?”
“不知道,可能因為下雨有些濕了。”
“算了算了,這雨天也不會有人來藏書閣,先把門堵上等過幾日工匠來修吧,裡面的書架年久失修,多半都開裂了,可别砸到了人。”
此時此刻,裡面兩人聽着門口聊天的聲音面面相觑。
若門從外面被關上,恐怕隻有翻窗這一條路。
溫稚顔抱着手臂一哆嗦,藏書閣地處高位,出入需步行一百零八個台階,貿然跳下去,隻怕會粉身碎骨。
不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問題。
而是這一塊那一塊......
“所以......我們現在是出不去了嗎?”
“可以,如果你想變成落湯雞的話。”
話音剛落,隻聽“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劈開,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
“世子,你會飛嗎?”溫稚顔鼓舞道:“就是江湖遊俠那種。”
“......那叫輕功。”
“那你能用輕功帶我出去嗎?”
“帶不動。”
“好吧......”溫稚顔聳聳肩,外面的雨下的确實太大了些,隻能等雨停再想辦法,圓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指了指晏行周的肩膀:“那先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吧。”
“然後我們再讨論輕功的事。”
晏行周被她這一臉認真的表情弄得十分無奈,道:“你就這麼想看嗎?”
“你受傷了啊。”溫稚顔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身子往下壓,盡量讓自己不看他的眼睛:“坐下,我夠不到。”
“我說了拒絕。”晏行周皺起眉頭,并不配合。
溫稚顔嘟起嘴巴,語氣不容置疑:“不要以為方才衣裳穿的快,我就看不到。”
怎麼說也是因為救她受的傷,豈能視而不見?
晏行周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小呆子也有強勢的一面,面上浮起一絲古怪的紅暈。
溫稚顔見他不再掙紮,像哄小孩一般放軟了語氣:“我會輕一點,不會讓你疼的。”
晏行周:“......”謝謝你。
溫稚顔沒理會他的古怪,繞到他的身後,輕輕解開了他的衣領。
窗外電閃雷鳴,屋子漸漸昏暗了下去,少女溫熱的氣息吐在頸側,垂下的發絲弄得他心裡癢癢的,晏行周幹脆閉着眼睛,不去看她。
傷口觸目驚心,一條條血肉模糊的痕迹橫七扭八地歪在少年肩背,看的溫稚顔心裡一緊。
有一部分傷口已經結痂,卻又破裂流出了鮮血,不像是被砸的,倒更像是鞭痕。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裡衣直接扒了下來,背上竟還有不少陳年舊疤,雖不出來是何所傷,隻覺得觸目驚心。
“怎麼會弄成這樣?”
“小傷罷了。”他不自在地向後仰去,躲開她覆上來的手。
“你放心,我不會弄疼你的。”溫稚顔動作輕柔,用自己的手帕擦掉了那些血污,又細心地撒着傷藥。
“世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惹到什麼麻煩了?”
“怎麼會傷成這樣呢......看着都疼。”
“還有,有傷不能喝酒的,我進來的時候都聞到了。”
“今日又被那麼多書砸了後背,這下傷口又裂開了,你都這麼大人了為什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她今日話真多。
晏行周白皙的俊臉一點點染上紅暈,連行軍打仗都不怕的他從未如此煎熬過,忍了忍開口道:“你安靜點。”
溫稚顔抿唇,老實閉嘴。
眼下沒有藥箱,她隻好将換下來的繃帶重新纏了上去,才發現原來男子的肩膀可以這樣寬。
怪不得可以輕而易舉将她扛起來。
可惜他今日受傷了,不能用輕功,想來一定很好玩。
空氣一時變得安靜。
靜的能清楚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好啦。”溫稚顔對自己的包紮技術十分滿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偷偷系了個蝴蝶結。
屋子越來越昏暗,久久得不到眼前人的回應,溫稚顔心生疑惑,小心問道:“請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晏行周靜靜地看着她。
良久,他别開眼,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将她的臉轉了個方向:“溫稚顔,你頭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