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就加入,這水草還挺暖和的,她忍不住往裡鑽了一下。額頭撞到了一個小小的、硬硬的東西,一半圓潤一半尖銳,硌的不太舒服。
她莫名又想起了那日頭發勾在晏行周衣料上,他的胸前也是這個觸感。
遭了,怎麼這個時候也會想起他。
“溫稚顔,不許睡。”
好吵。
溫稚顔睜開眼。
少年俊美的臉略顯蒼白。
燧石碰撞的聲音在山林間響起,溫稚顔嗆了水,止不住地咳嗽,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不是叫你别亂跑嗎?”晏行周發絲滴着水,動作生硬地拍着她的背:“手疼不疼?”
溫稚顔還未反應過來,下意識搖頭:“不疼。”
晏行周毫不顧忌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意味不明:“那你的意思是這裡沾上蘋果醬了嗎?”
溫稚顔眨眨眼,散去水霧,盡量讓自己看清一些,手腕那裡有一處不淺的紅痕,應當是被水裡的樹枝劃傷的,滲着絲絲血迹倒真像蘋果醬。
還是紅蘋果。
死裡回生的感覺還是很美妙的,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救命恩人唱反調,腕子往回縮了一下。
掙脫失敗。
殊不知在某人的眼中自己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個紅蘋果。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害羞,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溫稚顔聽不懂,她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
暫時先不要思考了吧。
晏行周第一次給女子處理傷口,細白的手腕感覺稍一用力就斷了。
思緒拉到那日午後,滿地散落的箭簇,少女發絲黏在臉上,脊背挺的很直,對着日光練了一下午的箭。
“世子,謝謝你。”溫稚顔盯着他包紮的動作,骨節分明的手甚是好看,喃喃道:“你肩上的傷好了嗎?這樣泡了水會不會更疼了?”
晏行周松開了她的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反問道:“為何不來找我?”
溫稚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問題,她覺得能問出這個問題本身就很奇怪。
她哥哥再不靠譜,也是她哥哥,總比麻煩外人要強。
欠晏行周的人情就像滾雪球,越來越大,她很怕最後自己無力償還。
不過瞧着他現在臉色不太好看,便沒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畢竟若叫他誤會自己武功還不如溫容時就不好了。以她哥的那個三腳貓功夫,跟晏行周相比未免有些過于羞辱他。
餘光瞥見他的衣服還在滴水,想到他是為了救自己上來才弄成這樣的,頓時生了愧疚之心:“要不你把外袍脫了吧,這樣濕漉漉的多難受。”
又來了。
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溫稚顔,你知道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意味着什麼嗎?”晏行周添火的手一頓,俊美的臉變得有些别扭,強裝鎮定道:“上次在藏書閣是意外,是迫不得已,即便你再那什麼我,也不能如此行事。”
“況且,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溫稚顔卻隻聽進去了他的後半句話,心生疑惑:“脫個衣服還要心理準備嗎?那你不脫我先就脫了。”
晏行周聽到動靜,見她真的準備解開腰帶立刻轉過身躲開視線,咬牙切齒道:“如今還未成婚,你就......”
“我就什麼?”溫稚顔将被燒毀的外袍丢在火堆一邊,露出裡面青綠色的衣裙,托着兩個小酒窩笑道:“我今日特意穿了兩件,本來是為了防止騎馬的時候摔下去準備的,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說罷,攏了攏一旁的樹枝湊到晏行周身邊:“先把這個烘幹,再換下來烘幹身上這件,我聰明吧?”
周遭異常安靜,零星隻有火苗跳動的聲音。
晏行周僵住,大腦一片空白,終究是控制不住地回頭。
少女果真換了一身衣裙,靈動的眉眼在微弱的火光下格外耀眼,衣袖随着動作滑落到臂彎,手臂還有幾處淺淺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下顯得愈發猙獰。
晏行周喉頭滾動,面上浮起一圈可疑的紅暈:“還行,不傻。”
他在想什麼,亦或者是期待着什麼?
溫稚顔盯着他的腰線不語。
上次給他包紮隻看到了他的肩膀,想來這樣勁瘦的腰身,身材也一定很好看,腿也很長,她站起來隻能站到他的下巴。
那他為何不脫衣服,莫不是有什麼隐疾怕被她發現?
“你方才在想些什麼?”溫稚顔挪着步子一點點靠近他:“該不會......”
晏行周用食指抵住了她即将貼上來的身體,打算糾正她:“我沒有......”真的想脫衣服。
“你身上該不會有什麼隐疾吧?”溫稚顔一臉正色:“我聽聞有的男子身上會長瘤子......你應當沒有吧?”
這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這件事還是邱晴雪告訴她的,想來即便他有,這樣的難言之隐也不方便對别人說,她思考了一會轉了轉眼睛,換了個話題:“不過也無妨,我跟你說過的,我舅舅是神醫。”
晏行周簡直要氣笑了,這個呆子,她該不會指的是......
男女之别都不清楚嗎?
“放心吧。”晏行周眸光漸漸變得晦暗,悶悶道:“有沒有隐疾,你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