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撒當然不是想要羞辱伊斯恩,隻是他素來不願意同讨厭的人虛與委蛇。
但現在不是末世,他也不是獨身,複雜的貴族社交圈總有無數牽扯。
隻要伊斯恩在身邊,雌蟲就要為他的桀骜不馴、目中無人買單,甚至如果伊斯恩不如此,受到責難的不會是他,而是雌蟲。
伊斯恩朝二殿下雅各布微微颔首後轉身離去,雅各布饒有興味地看着亞撒與伊斯恩相處,剛想說些什麼,卻見亞撒咽下口中酒,将目光從伊斯恩背影上移開。
香槟杯随手放在一旁桌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在衆蟲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亞撒驟然邁步上前,一記悶拳捶在喬伊斯肚子上。
喬伊斯猛地躬下身子,痛得張開口幹嘔。
在制造出更大動靜之前,亞撒直接掐住了喬伊斯的脖子阻止他發出聲音,拇指隔着嘴唇抵在喬伊斯的兩顆下牙上,俯身貼近他開口,聲音仿佛淬了冰:“幾天不治你,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了,牙又長好了是嗎?”
對上亞撒那雙毫無感情的灰眸,喬伊斯瞬間想起先前被他打掉一排牙齒的慘痛記憶,當即驚懼交加渾身發抖。因為被按着嘴,連話都說不清楚,隻能色厲内荏地咕哝道:“你敢,你敢,你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我管他什麼場合。”
“三弟!”
衆蟲不曾想亞撒會突然發難,都被這變故驚得愣在原地,林賽率先反應過來上前阻攔:“三弟!放手,别這樣。”
他攥住了亞撒纖細的手腕,本以為憑自己多年積累的作戰技巧,能輕松将他們分開,可猛動幾下,卻發現完全撼動不了亞撒,他的力氣竟然比不上自己的雄蟲弟弟?
林賽一時有些錯亂,又聽亞撒繼續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給伊斯恩臉色看。喬伊斯,我警告你,再有一次,我直接廢了你。”
他說完這句,才将喬伊斯往後一推。喬伊斯踉跄後退,狼狽地被馬丁與赫伯特接住,兩條腿不住發顫,怒得咬牙切齒,看向亞撒的眼神恨不得馬上要殺了他。可他又沒有那個能力和膽量,隻能兀自喘着粗氣,像一個破敗的風箱。
亞撒側目而視,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路邊的垃圾,旋即神态自若地拿起濕巾擦手,朝二皇子和一旁目瞪口呆的米歇爾微微一笑:“管教一下不懂事的哥哥,讓二位見笑了。”
“管教哥哥。”二皇子似笑非笑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亞撒,你還真是非同凡響。”
“二皇子恕罪,是我沒有看顧好兩位閣下,才引得他們起了紛争。”林賽對着二皇子恭謹行禮,雅各布擺了擺手不甚在意,反倒是上前替亞撒調整略有些亂的衣領:“你剛才問我,這衣服哪裡眼熟。”
“出征前,我與三弟在冕下的房間見到了這件衣服的樣衣。當時三弟向冕下讨要,冕下沒有給。原來,是為你準備的。”
冕下是幾位皇子的雄父,帝國唯一一位S級雄蟲,地位崇高。
二皇子說話時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至于身邊的蟲全都聽進耳中,一時疑惑驚訝疊起。
冕下?
原來那位神秘設計師竟是冕下!
亞撒又是什麼時候得了冕下青眼?
喬伊斯不可置信,這話換個旁人來說,他會覺着那人是在說夢話,可偏偏出自二皇子口中。
他當即去看亞撒的表情,本以為會看到那蠢貨露出不上台面的掉價表情,感激涕零,對方卻隻是挑了挑眉,依舊滿嘴跑火車:“是嗎?可能原本想給你們的,裁毀了,淘汰給我。”
雅各布擡手,屈指欲用關節在他額頭輕敲:“沒正型。”
亞撒一把抓住,笑得很欠:“說了别動手動腳。”
雅各布嗔他一眼,也不惱,收回手:“既已得知此事,之後該向冕下緻謝。”
明明亞撒的親大哥林賽就站在旁邊,可雅各布同雄蟲的交流舉動,看上去倒更像是教導頑劣雄子弟弟的雌兄。
喬伊斯越看越覺得怪異,驚疑間,左邊胳膊忽然傳來劇痛。
他轉頭,隻見赫伯特表情陰冷,扶着他胳膊的手正不斷收緊。
喬伊斯本就惱這暴發戶蟲愛搶風頭,現下更是煩躁:“你幹什麼,想掐死我。”
赫伯特手一頓,當即松開,扮上賠罪笑臉,隻是他此刻的笑着實過于虛假,看得喬伊斯直翻白眼:“行了,走吧,還嫌不夠丢人。”
說完就撇下赫伯特和馬丁轉身離去。
赫伯特鏡片下的眸閃過一絲冷意,又很快消失。他向二皇子颔首示意準備說幾句告别話,卻見雅各布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亞撒身上,言笑晏晏,看上去絲毫不想把目光分給别蟲。
赫伯特推了推眼鏡,最後看了眼雅各布放在雄蟲肩膀上的手,默然離去。
亞撒…他記住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