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恩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自己的副将辛格,對方正在和同僚交際,但顯然心不在焉,一直四處張望尋找着什麼,看到他時眼睛一亮,與同僚告别後快速朝他走來。
伊斯恩還沒來得及開口,辛格就主動拉着他走到角落僻靜處,問道:“上将,計劃進展如何?”
談及所謂計劃,伊斯恩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啟齒。
辛格觀察着他的神色,黑瞳微閃:“亞撒閣下看到您同查理閣下會面了嗎?”
伊斯恩點了點頭。
辛格快速追問:“亞撒閣下是何反應,很平靜嗎?”
伊斯恩搖頭:“雄主很生氣。”
辛格的神色僵硬一瞬:“是嗎,”又很快調整過來,“意料之中的事,畢竟沒有哪一位閣下能夠接受屬于自己的雌蟲同旁蟲有所牽扯,哪怕他并不…額。”
辛格很是“貼心”地止住話頭,見伊斯恩果然如意料中那般,在聽到這句後眉頭微蹙,心口堵塞總算舒展了些:“上将,我是不是出了壞主意,連累上将受罰了。生氣的雄蟲,那可是太恐怖的存在,亞撒閣下鞭打您了嗎?”
談及受罰,伊斯恩原本有些沉郁的臉上浮上幾分薄紅,他想起那個在浴室度過的夜晚,嚴格來說,算得上很重的懲罰…
“咳,”伊斯恩輕咳掩飾情态,“沒有,雄主沒有鞭打我。”
這句話,加上伊斯恩的神情,讓辛格有些怔然,他輕笑兩聲:“是嗎,那就好。”
在伊斯恩看不到的地方,袖中的手卻是緊握成拳:“上将,您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對閣下說出想說的話嗎?我看你們今天還是攜手而來的。”
“嗯…”伊斯恩道,“雄主很生氣,我不想再激怒他。”
辛格看着他,試探性地開口:“上将,您是舍不得了嗎?”
聽到這句,伊斯恩瞳孔微擴,又緩緩收斂,最終沒有回答。
辛格也作痛心愁苦狀:“這很正常,上将,您千萬不要自責。亞撒閣下如此體貼,任誰都會舍不得的。其實,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您跟亞撒閣下也是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的。就算現在有些小坎坷,但要是以後有了蟲崽,說不定一切都會…”
辛格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伊斯恩奇怪地擡眸,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亞撒還站在之前的地方,一手扶着餐桌,一手輕搖酒杯。
他站姿随意,重心偏向左邊,右腳尖點地。
原本站在一旁的二皇子雅各布和大哥林賽已經進了舞池與閣下們跳舞,隻剩下弱不禁風的米歇爾依舊停留在亞撒身邊,一邊掩唇咳嗽,一邊小聲說着些什麼,亞撒好似很耐心地在聽。
可惜他背着身,伊斯恩看不清他的表情。
即便能看清,伊斯恩想也是沒有膽量去看的。
他就這麼沉默地注視了一會,身旁辛格忽然幽幽說了一句:“亞撒閣下現在應該很開心吧。”
說完,感受到身旁雌蟲的僵硬,辛格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歉:“對不起上将,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别誤會。”
伊斯恩微微搖頭,并未多言。
辛格看着他的落寞,躊躇半晌,從儲物器裡拿出一個文件袋:“唉…上将,我最近又搜集到一些資料,因為怕您傷心,原本很是糾結要不要拿給您看的。但我想了很久,覺得您與亞撒閣下之間的事,還是應該由你們自己做決定。”
他将文件袋遞給了伊斯恩,伊斯恩垂眸接過,走到一旁坐下,面無表情地将文件袋的線繩一圈圈繞開。
他為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已經看過很多次辛格送來的文件了,想來不會如第一次收到那般失态。
伊斯恩這樣安慰自己,可将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看清内容後,手指還是有些發顫。
是情書。
他沒有打開,将目光黏着在收信人上,一封封翻過去。
米歇爾、米歇爾、米歇爾…
伊斯恩認得亞撒的字,這是他親筆所寫。
寫給米歇爾,那隻柔弱雌蟲的情書。
一瞬間,伊斯恩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雄主從未給他寫過情書。
.
“你在說什麼東西?”
亞撒捏着酒杯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好似在以伴侶身份質問他的米歇爾。
雖說來蟲族兩年,對這些蟲的自來熟有所見識,但這麼給自己加身份還代入感良好的真是少見。
米歇爾對上亞撒那雙帶着不耐和冷意的銀眸,心中酸澀的小刺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記憶中雄蟲對他言笑晏晏地跟随,銀眸盛滿欣賞喜悅的樣子似乎還近在眼前,同樣的一雙眼,如今卻是這樣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