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與他的藍色緊身衣和紅色披風一起，出現在了萊克斯公司的最高層。

那裡是萊克斯·盧瑟平日裡居住的地方，是萊克斯的家——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超人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之外出現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任何人，任何外人的注意。這也很好理解，正常人的視力讓他們無法看清113層邊上的一個小紅點，而人們也沒有那麼在意超人。超人或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一定不是最為必要的那個部分。

看着超人的隻有萊克斯，正在等待着超人回應的萊克斯。

正面目擊超人的感覺和看到克拉克·肯特的感覺截然不同，即使萊克斯比起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們本為一體。靜靜飄浮在玻璃窗之外的超人微微下降了一些，讓自己和萊克斯的視線齊平，接着，這位剛開始當義警沒到一年的外星人眨了眨眼，然後伸手去敲萊克斯的窗戶。

的确截然不同，萊克斯想，最初他還以為自己會因為祖國人的事情有所遷怒——他選擇在超級反派模拟器裡當盧瑟也是這個原因，超人和祖國人的人設風格太像了這下不能不毆打了。但實際上遊戲裡可以發現超人不是個混蛋，現實中更是如此。

他會說超人和祖國人的區别是鑽石和玻璃的區别。

外星人滿臉誠懇地漂浮在外面，他的披風被高空的橫風吹得獵獵飛起，然後萊克斯開窗，讓這個外星人進來。風和超人一起進入了萊克斯的客廳，他沒有落地，隻是繼續輕巧地飄浮着，距離萊克斯看起來就很貴的波斯地毯距離大概一厘米左右。萊克斯可以想到在之前，小記者也有類似的局促。

“你好，萊克斯·盧瑟先生。”超人對他說。

“哦，”萊克斯環抱住雙臂，這是一個帶有一點防禦性的動作，其實萊克斯并不覺得有什麼好防備的，但是這個動作合乎邏輯，“我可沒想到超人會回應我的呼喚。”

超人笑了一下，他在努力表現出遊刃有餘，這是很有趣的态度，同樣也是一種自我防禦的機制。他看着萊克斯，微微飄起了一點：“為了玻璃的事情，非常抱歉。”

刁難超人，讓超人動搖一直都屬于反派模拟器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任務，于是萊克斯挑了挑眉：“你對你破壞的其他财物也是一樣的嗎？深切明白賠償的重要性，不将希望寄托于政府援助，還是說你回應我，隻是因為我呼喚了你？”

超人很明顯僵硬了一瞬間，像是康納被吓到的時候會表現出來的那樣，向上飄了一截。他剛出道沒多久，還沒有遇到過什麼自己的超級速度或者超級力量無法解決的罪犯，但這不代表他不會造成損失……偶爾是因為他在對面開槍的時候本能閃開了，然後子彈打穿了玻璃或者汽車輪胎。他沒有躲避子彈的必要，養成這種本能多是為了隐藏自身。

當然，有時候他确實還是會陷入躲避不及的窘境，那才是災難，某一次他撞斷了消防栓，水柱沖天而起，而他不得不想到自己之前寫過節約水資源的文章。

拉奧啊，他想。

他可以徒手捏出鑽石，但就算是小記者也清楚，鑽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是個炒作的概念，每年南非鑽石礦能産出足以給地球上每個人發一顆的鑽石。它最大的作用還是在工業上的，地球上最堅硬的礦物可以像是裁紙刀裁開紙張一樣切割玻璃……

“呃……”超人說，“并不是這樣，我很抱歉，在大部分時候我會注意不要弄壞任何東西，但……”

但沒辦法，這個世界在大部分時候對他來說就像是個玻璃制成的工藝品，他很難不碰壞任何東西。

“但？”萊克斯問。

“沒什麼，盧瑟先生，請說出你需要的賠償方案。”超人微笑着回答。

他沒法對眼前的陌生人将一切想法和盤托出，超人沒有信賴問題這句話是個僞命題。他是那個需要在人群中掩蓋自己的異類身份的人，他需要裝成人類，如果僞裝失敗，他将會永遠無法回歸他喜歡的生活。

不過超人的腦内确實在一瞬間産生了要不自己去練習一下打灰吧這樣的想法，說不定他學會打灰之後還能把自己破壞的那些東西自己修好……他看着萊克斯，靜靜等待着萊克斯說出自己的要求，他認為這位萊克斯集團的掌控者，具有實際權力的人并不是單純為了賠償找上自己的。

他或許沒有那麼擅長應付這些事情，但他不是蠢貨。

而萊克斯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不着急，他确實沒什麼需要着急的：“沒什麼，我已經算好了你需要賠償的金額，共計1450美元，當然，這是扣除了保險之後的成本價中的成本價，支票還是現金？”

超人沒想到萊克斯真會要錢，他其實已經準備好了被刁難了，有錢人或者資本家是這樣的，就算他還是堪薩斯農場的一個小農夫的時候他對此也并不陌生。他不确定萊克斯想要什麼，但他已經做好了被索要肖像權或者被要求給萊克斯集團做廣告的準備，他的準備當然是拒絕。

超人絕不能和商業或者某個集團扯上關系，也不能當什麼政府的代言人，畢竟要是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這一步，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他甯願多欠一點錢，然後想辦法還清自己的欠款。

然而超人沒有想到萊克斯真的……隻是要錢，而且萊克斯很明顯不是希望出現那種“超人欠了我幾十萬美元他要打工還債”的情況的人，所以萊克斯給出的條件可以接受，1450美元确實很高，但也确實是成本價中的成本價，就算他真是小記者克拉克也能還得起。

在一瞬間超人甚至覺得萊克斯說不定是個好人。

“現金，”超人說，“感謝你的理解，盧瑟先生。”

“我沒意見，不過比起這個，我想問，你對保險有沒有興趣？超人連帶傷害險，由超人親自代言？”萊克斯說，他确保自己的語氣足夠調侃，讓超人明白他确實是在開玩笑。但是超人還是向上飛了一截，露出了提防的神色：“我不會為任何産品代言，我先走了，你請便吧，盧瑟先生，我會在三個工作日内把欠款補上的。”

萊克斯看到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康納從房間裡出來，他看着萊克斯：“所以，事情解決了？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