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扣下扳機,鈎爪彈射出去,挂在了對面的屋檐上,他緊握住鈎爪槍,像是影子一般遊蕩在哥譚的夜色之中。在羅賓的協助下,他已經學會并且習慣了如何使用鈎爪槍,這毫無疑問給他的夜巡帶來了不得了的便利。
此時此刻的羅賓也跟在他的身後,仿佛是一隻伴随着影子的飛鳥,今夜的哥譚非常甯靜,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随着布魯斯·韋恩對韋恩集團的掌控增加,和萊克斯集團、奎恩工業的入駐,哥譚的就業率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在白天有着正經工作的情況下,大部分人晚上是不會出來殺人放火的。
不過這裡是哥譚,如果說兩年的蝙蝠俠生活給他帶來了什麼的話,那一定就是“不要對哥譚放松警惕”。他可以嗅到死亡的氣味,他看到地面上有着燒焦的屍體,然後他落在地上,落在焦屍的邊上。羅賓想要靠近,卻又被那種惡臭逼得倒退了兩步,蝙蝠俠面無表情地遞過去一個塑料袋,讓羅賓吐在裡面。
嘔吐這事不怪羅賓,這是一種人類的本能反應,哪怕做好了再多心理準備也是一樣。人類的屍體燒焦的氣味和平時炖肉燒焦是不一樣的,生物有着辨别同類氣息的本能,就算是法醫在面對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會感覺到惡心。蝙蝠俠很慶幸自己的面具有隔絕氣味的作用,這最開始是為了防止毒氣。
羅賓跑到邊上去嘔吐了,蝙蝠俠開始檢查地面上的屍體。
毫無疑問,這幾個人死得很難看,不過在他們的身上并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将他們燒死的應該是某種高能量的激光,粗細大概在1厘米,他們死的沒有痛苦,因為在被激光燒傷的瞬間他們應該就死了。根據哥譚的天氣和昆蟲的分布情況來看,他們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
……能造成這樣的傷害的人,蝙蝠俠隻想到了一個,那就是超人。
正好,在一個小時十五分之前,超人離開了蝙蝠洞,不過說句實話,蝙蝠俠并不覺得超人會做出這種事情。超人就連佐德都不想弄死,要讓他用超能力殺死幾個混混,聽起來都覺得不合常理,除非那幾個混混其實是什麼僞裝成人類的危險怪物,不過明顯不是這樣的。
蝙蝠俠陷入了沉思。
不過,就在下一個瞬間,他的思考被一聲愉快的呼喚打斷了,他擡起頭,看向屍體附近的行道樹,在樹枝上坐着一個人——或者至少,是有着人形的“什麼”。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蝙蝠俠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他的直覺正在瘋狂地報警。
蝙蝠俠并不是什麼直覺動物,但是他的直覺曾經多次讓他在九死一生的境地下存活。他在過去接觸過無數危險的東西,無論是瘋子、殺人狂還是天災,但就算是活着的火山,給他的感覺都沒有坐在樹枝上的這個“什麼”一樣危險。
那個“什麼”全身的衣物都是黑色的,然而和蝙蝠俠的黑衣并不相同,他所穿的黑色衣物在光下反射着如鴉羽一般的色彩。結構色,蝙蝠俠迅速想到了這個詞語,這或許證明了這身衣服的不同,至少他不知道有什麼正常的,用來做衣服的材料會有結構色。他迅速和那個“什麼”拉開了距離,一瞬間的觀察就足夠了,接下來他給羅賓打了信号,他讓羅賓趕緊逃走,他會留下來殿後。
“晚上好!”那個“什麼”又一次用着輕松愉快的,卻又雌雄莫辨的電子音打了聲招呼,接着他從樹枝一躍而下。他的腳尖落在地面上,然後放平,看起來就像是芭蕾舞演員結束了旋轉的動作。他穿着長靴,黑色,而且五彩斑斓的靴子覆蓋到膝蓋上方大約三十厘米,靴子并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就像是那身衣服一樣。
蝙蝠俠可以看到至少三十條束帶,這些束帶讓這件衣服像是給精神病人的拘束衣,但又不能真的影響到那家夥的行動。接着是面具,面具沒有五官,甚至就連呼吸孔和眼孔都沒有,黑色的面具上用銀白色的線條勾勒出數片銀杏葉,蝙蝠俠不覺得正常人能戴着這樣的面具行動。
也就是說,至少這家夥不是人。
他掏出了蝙蝠镖,身體微微下蹲。
他沒想過使用煙霧彈,能戴着這種全臉面具還行動自如的人不會被煙霧迷惑,倒不如說反而會影響到他的動作。下一個瞬間他擲出蝙蝠镖,迅速後撤,他已經很快了,然而那個家夥比他更快,蝙蝠俠想到光,黑色的光出現在他的面前,手裡還抓着蝙蝠镖。
不,是蝙蝠俠還未擲出蝙蝠镖。
怪物,這是蝙蝠俠對那個東西得出的唯一結論。
人形的怪物。
他沒和超人真的打過,但按照他觀察超人和佐德的戰鬥,超人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反應速度。畢竟克拉克·肯特不擅長戰鬥,這麼說或許有點好笑,但事實确實如此,超人更習慣站在原地等對手出招然後應對,然而這個怪物在先發制人。他握住了蝙蝠俠的手臂,絲毫不顧臂甲上安裝的利刃,但他也确實不需要擔心。
蝙蝠俠看着用鎢鋼制造的刀刃在他的手裡就像是一塊橡皮泥一樣,隻一下就被搓得卷曲了起來,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
“這不是打招呼的方法,”然後怪物說,“你也應該對我說……你好,晚上好,或者夜安,親愛的,這是禮儀,不是嗎?來,跟我說,晚上好呀。”
“你是什麼?”蝙蝠俠嘶啞的聲音響起,他根本無法從這樣絕對的力量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或許解除裝甲可以讓他脫身,畢竟現在無論是否有裝甲都無法抵抗面前的怪物,但是就算解除了裝甲,他也沒有信心能夠逃離。
太快了,人類怎麼能和光賽跑?
“跟我說晚上好,親愛的,别讓我說第三次可以嗎?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厭一遍遍重複自己的要求。”然後怪物說。
蝙蝠俠咬住了牙關。
“哎,”怪物搖了搖頭,“所以我讨厭和你們這些家夥打交道。”
下一瞬間,蝙蝠俠突然聽到了自己骨骼的震動,他在張嘴,但是他并不想說任何話,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聲帶的震動,他的身體違背了他的意識。于是他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與自己進行着對抗,那是一種詭異的感覺,他的身體被另一種力量控制着,那個力量在強迫他張嘴,強迫他說出怪物想聽的那句“晚上好”,而蝙蝠俠對抗着那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