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還沒死嗎？”然後說話的是超人，他就像是看出了蝙蝠俠的遲疑一般，他微笑着，“因為，目前的我的身體，是實體化的數據，我是由【數據】搭載的【靈魂】，你也可以當做我是一個有靈魂的機器人，隻是機器正在模仿超人的一切——強大的能力，對黃太陽光的依賴，還有對氪石的恐懼。”

“也是因此，我想要講一個故事，一個關于遊戲，關于毀滅的世界的故事。”

萊克斯和貓頭鷹法庭約定的會面時間很快就到了……雖然對于萊克斯來說，這也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很快”。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和康納分開那麼久過，即使是康納去上學，放學的時候也會乖乖回到家裡，回到他的身邊，然後才去找朋友玩。

康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造物，也是他的所有物——這麼說聽起來可能有點人口買賣的意味，但這确實是萊克斯的真實想法。要制造康納需要點出一大堆前置科研項目，還需要運氣，官方的說法是“得來太容易的東西容易讓人不珍惜”，而作為一個玩遊戲的時候運氣很差的人，萊克斯重開了兩千多把，才終于做出了康納。

雖然也可以直接氪金買DLC，但怎麼說呢，他是不氪金主義者，玩正版遊戲都還得等折扣價的那種，他連頭發都沒買。

萊克斯對康納的實力還是比較放心的，不過主要是因為他在康納身上安裝了檢測器，可以探查康納的身體狀況。另外模拟器面闆也會顯示康納的當前狀态和血量，康納沒有收到任何□□上的傷害，也沒有陷入洗腦/眩暈/燃燒等負面狀态之中。當然，最重要的是康納并沒有呼救，這或許說明對康納而言，一切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中。

萊克斯隻是自己急自己的。

簡單來說，這是分離焦慮。

卡爾環抱着雙臂飄浮在萊克斯的身邊，保證自己可以維持居高臨下的态度看着萊克斯：“你還是不放心那個人造人？你真的在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用他來承擔你無處安放的父愛？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萊克斯看着卡爾，這兩天卡爾也沒少着急，他好幾次想着要不直接去把貓頭鷹法庭的人抓了然後燒掉腦葉，把康納抓回來罵一頓。

“坐下來和我說話，你飛得太高，我看不到你的臉了。”萊克斯說，他坐回辦公桌後，然後一把抓住卡爾的腳踝把卡爾拽下來。卡爾不滿地啧了一聲，然後落在地面上，他的手指敲了幾下桌面，坐在了萊克斯的對面：“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在想……”萊克斯打了幾個響指，然後才繼續說，“是我把康納帶到了這個世界，是我讓這個生命出現在這裡，因此我就對康納有着責任。不管他是人造人還是自然繁衍的孩子，他的誕生本就寄托着屬于我的希望、渴求和期待，因此我不覺得他和普通孩子有什麼區别。”

“我甯願你是個更加惡毒的人，這樣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敵視你了，就像是敵視我那邊的盧瑟一樣……我一直都沒有對他下狠手，因為他總是能夠在我最恨的他時候表現出某種令我欣賞，令我手下留情的特質……他讓我抱有希望，讓我覺得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好人，所以我一直都在放任他，直到他殺死了閃電俠……”

卡爾坐在萊克斯的前方，他看着青年與死敵不同，卻又有着隐約相似的臉。

“然後我發現，或許我不該放任他，不該放任罪惡在我的面前蔓延，我應該做些什麼，就像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超能力的時候一樣，我把拖拉機從泥潭裡拉了出來，因為我可以做到。”

“他們，我的朋友們，戴安娜，布魯斯，哈爾，奧利弗……他們都吓壞了，因為我在殺人，我做了和過去的我的選擇截然相反的事情。但是布魯斯認可了我，我知道，他們都有遺憾，每個人都會有想要去做，但是沒法做到的事情。那份遺憾，那份‘我本該做到’的不甘，會在每個夜晚化作在身後追逐的獵犬，不斷逼近。”

“……我以為這一次我真的可以做到。”

“事實就是在盧瑟殺死了閃電俠之後，他反而獲得了更多的支持者，因為——多麼強大啊，我們的盧瑟總統，他隻是一個凡人，卻能夠那樣輕松地解決掉超級英雄，有這樣的總統，我們的國家一定會更加強盛。這不值得，我發現了這一點，這不值得。人們需要管束，法律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執行者，這個執行者必須和任何人沒有利益牽扯，必須絕對公正。”

“我以為我可以成為這個執行者，但我沒有做到，它，那個不甘的獵犬，還是追了上來。我輸給了平行宇宙，布魯斯決定與我為敵，我們互相厮殺，或者說，我殺了布魯斯。”

卡爾看着自己的手心。

“雖然并不是我親自動手的，但是布魯斯死在我的謀劃之中，這點不可否認。然後我的世界迎來了終結，不過或許我的世界早已失去了未來，我隻是在讓那個垂死的世界苟延殘喘而已。”

“所以，我很羨慕你，因為你依舊有着信任人類，愛着人類的能力，而我，已經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這還是萊克斯第一次聽到卡爾說真心話。

說句不好聽的，他基本已經習慣了卡爾會露出那種好像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又會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偷看的“死樣子”了，但是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說不定卡爾和索米什卡真的是同一種人的感覺。硬要說的話，他對此确實感到了無奈。

“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正是因為你愛着人類，所以不能接受人類的不完美呢？”萊克斯說，“你在對人類寄托着希望，你希望自己的，所有人的努力有所收獲，于是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才會感覺到失望。但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完美的，你我也并不完美。”

“也許是。”卡爾說，他依舊凝望着萊克斯。

“但我還是希望變得完美。”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