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桃是被人吵醒的,甫一睜開眼,便發現窗外密密麻麻都是男人。
一個個面容扭曲,使勁敲打着搖搖欲墜的窗,宛若喪屍攻城,吓得她一激靈,險些滾下床。
她昨夜忙于寫情書,一整宿沒睡,到現在腦子都昏昏沉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些男人都是來作甚?
但不管他們要做什麼,總之一看就不是好事,阮桃桃決定要開溜。
說起開溜,便不得不誇一誇她有先見之明,早早便做好了跑路的準備,提前将自個洞府底下給挖空了。
雖說她這暗道尚未竣工,可不管怎樣,都足矣讓她逃出這群男人的魔爪。
阮桃桃果斷拉上窗,麻溜鑽入提前挖好的地道。
隻是她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自個才打地洞裡鑽出來,便與姬泊雪撞了個正着。
阮桃桃硬生生止住自己想要鑽回地道的念頭,動作僵硬地擡起頭,目光呆滞地與姬泊雪視線撞上。
姬泊雪亦垂眸注視着她,雪白的傘面将陽光統統都隔絕在他身後,隻在阮桃桃眼底留下一抹光影錯雜的剪影。
明明離得那麼近,阮桃桃卻一點也看不清流淌在他眼底的情緒。
阮桃桃看着姬泊雪,姬泊雪也看着阮桃桃,師徒二人就這般靜默無語地對視了足有三息。
三息過後,阮桃桃決定認栽,鑽出洞“噗通”一聲跪下:“弟子錯了。”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認錯第一,想盡一切辦法苟住小命方才是硬道理。
卻不想,姬泊雪竟一點兒恻隐之心都無。
淡聲道:“既已知自己錯了,那便将這封情書一字不漏地抄上五百遍,三日後查收。”
阮桃桃目光愈發呆滞:“啊?”
她發情書的時候明明特意避開了姬泊雪,怎還是讓他收到了?
姬泊雪見阮桃桃這副呆樣,沒好氣地道:“情書不是你自己寫的?驚訝什麼?難不成你還做了别的壞事?”
阮桃桃聞言,搖頭似撥浪鼓:“沒有!沒有!”
話是這麼說,她心中卻有些竊喜,原來他不是因為“清白”被毀而來找她麻煩。
話一說回來,他可真厲害啊,都發生了昨夜這樣的事,竟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那她這上萬封情書豈不是都白寫了?
隻能說阮桃桃是慌亂中被吓破了膽,從而忘了姬泊雪本就是這樣的人。
原著中都被原主這樣睡那樣睡,仍能死撐着說他們隻是一般的師徒關系。
比起原著裡的花式爆炒,被看光什麼的,還真不叫事兒。
阮桃桃心情那叫一個千回百轉。
隻要不是姬泊雪惱羞成怒要把她丢去玄晶秘境,亦或者是突然心血來潮,想和她來場驚天動地的師徒戀,一切都好說。
理清思緒後的阮桃桃心情好到藏都藏不住,姬泊雪卻像是一下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丁又道了句:“險些忘了昨日之事。”
說到此處,他微微俯身,一瞬不瞬盯着阮桃桃:“你有什麼想說的?”
阮桃桃先是一愣,旋即頭皮都快炸了。
昨,昨,昨日那,那,那件事……?
昨日那件事是什麼來着?
是指他被她看光了還咋滴?
倘若他所指就是這件事,那她哪有什麼想說的?此情此景又能說什麼?!
是重複一遍‘我不會對你負責的?’還是實話實說,師尊你屁股可真白?
阮桃桃是個藏不住事的,臉上表情在不停變換,時而咬牙,時而眉頭緊皺,又時不時露出幾分慌張與糾結,總之,就是沒有嬌羞。
試探結果倒也與姬泊雪所猜大差不差。
她的确對他沒有觊觎之心。
倒不是姬泊雪自戀,而是阮桃桃所行之事着實引人遐想。
不論醉酒告白,還是夜闖浴室,乃至這莫名其妙的群發情書……樁樁件件湊一塊,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否存着别的心思。
現如今姬泊雪既已确認她沒别的心思,便也沒必要緊抓着此事不放,況且他也大緻摸清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說來說去,還真隻能怪那柄小黑劍。
現如今,成功洗刷犯罪嫌疑的阮桃桃在姬泊雪看來無疑是最大受害者。
已然得到答案的姬泊雪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昨夜之事,是個意外,你無需介懷。”
雖不知姬泊雪的态度怎突然來了個大翻轉,然,阮桃桃焦灼的心情終于得以緩解,她長籲一口氣,用十分平常的語氣道。
“多謝師尊諒解,可弟子也的确有做得不妥的地方,當以此為戒。”
此時,姬泊雪若多嘴問一句:‘哪裡不妥?’,阮桃桃定然半天都答不上來,好在他并無逗弄她的心思,隻淡聲道:
“若非要争出個對錯來,也是我這個當師父的錯,未能在第一時間處理好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