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氣氛不好，總導演張橋看向薛哲，想讓他表态：“你妹妹想要的角色，劇組做不到啊。小薛，你看……”

薛哲沉默，不吭聲。

張橋和副導演心情急轉直下，真是的，小薛怎麼這麼不懂事？

果然這些二代就是不好伺候，太難搞了。

副導演解圍道：“你們要是看不上賣花女，要不換個别的？其實男主還有一個妹妹，這個角色也挺不錯的。”

雲浮問：“不會死嗎？”

副導演說：“哈哈，這個角色是不會的，也算是個象征性角色吧。對男主來說，亂世中，妹妹就是唯一的家人，是家的象征，男主之所以這麼拼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妹妹。隻是沒什麼記憶點。我覺得沒有賣花女那麼出彩。你看行嗎？”

雲浮搖頭：“沒有記憶點的我也不要。”

她演的戲，她當然得是中心，要不然才不想費力氣。

事情陷入僵局，張導心情愈發不好，從抽屜中拿出煙。

薛哲開口道：“張主任，我妹妹呼吸道不好，經常咳嗽，聞不了煙味。”

張橋導演隻好把煙塞回了抽屜。

“張主任，其實你們這個劇組的劇本我也有看過，是不是改編自劉軍的小說？”

“沒錯。”

“劉軍的最紅的那本已經搬上銀幕好幾年了，也是諜戰片，成績很好。”

張橋笑笑：“劉軍的作品質量是有保障的。”

薛哲：“可是…諜戰劇也算近些年來才流行起來的，很多人在跟風劉軍的作品。我聽央視那邊的人說，諜戰片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火了。”

“…是嗎？”

“嗯，據說收視率跌了十多個百分點，還是黃金頻道呢。聽說央視接下來的計劃書隻有幾部内定的諜戰劇。張主任這部戲要是拍出來可能得轉到北京台。”

副導演急了，連忙看向張橋。

張橋坐直了身體：“你哪來的消息？”

“我鐵磁兒在那邊工作。”鐵磁兒就是發小的意思。

張橋面色不改，心中驚濤駭浪。要真是這樣，那可大不妙了。

改開之後政府鼓勵地方台的崛起，要四級辦電視台。但現在地方台還成不了太大的氣候。說實話，張橋一個地方台都看不上，北京台都不行。

副導演很着急：“北京台？那可現大眼了。前幾天我在家望電視，那廣告見縫就鑽沒完沒了。那電視劇也是洋的不靈，土的掉渣。”

“還有那信号，正趕上刮風那畫面直接成雪花了，噼裡啪啦的，把我閨女急得直喊‘爸，快來拍下電視，阿信都快成雪人了’！”

現在地方台信号跟以後不能比，第一個上星的衛視還得等到九四年。

張橋重重吸了口氣，看向薛哲：“小薛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擱這要挾我呢……”

來者不善啊。

薛哲微笑：“張主任，怎麼會呢……您的水平是公認的好，隻是這市場不好，不是您的問題。”

“那你有辦法咯？”

“辦法談不上，隻是如果有新意，能紅能火，誰不搶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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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影廠之後，薛哲看到前面有小攤位，于是買了幾串糖葫蘆，分給兩個妹妹。

薛薇看到簡陋的包裝，有些嫌棄。

薛哲揉了下妹妹的頭：“瞧你這勢利眼，你可别不信，這味道不比豐蝶樓的差，你哥每天下班都要來一串呢。”

薛薇咬了口，眼睛微微睜大。

“你瞧，我說的沒錯吧？”

“勉勉強強吧，對了，那就這麼搞定了？雲浮什麼時候進組？”

“還早呢，劇本可不好改，起碼得三個月吧。”

雲浮咬着糖葫蘆，問道：“改成什麼樣的？”

薛哲思索片刻，說：“我有思路了，我得找人商量。過幾個月你就知道了。”

薛薇囑咐道：“哥，你一定得好好改，把你那一肚子墨水給用上，不然我揍你。”

薛哲：“知道了，煩人精！”

三人在外面逛了會街，買了些糕點，才回到家中。

一進客廳，就看到薛母林雪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看雜志。

薛哲拎着東西走進來，臉上揚起笑容，語氣輕松：“媽，我回來了，給你帶了你愛吃的茯苓糕，還熱着呢，你要不要嘗嘗？”

林雪頭也不擡，繼續翻看雜志：“去哪兒了？”

“這不是周末了嗎？就出去逛逛。”

“我聽說，你們去制片廠了？”

“………媽，你聽誰說的？”

“啪”的一聲，林雪合上雜志，然後把雜志重重摔在桌子上：“你隻需要知道，我不同意。你自己爛成這樣，還要把她帶壞！”

薛哲依舊微笑：“媽，你什麼意思？我哪裡爛了？我怎麼把她帶壞了？”

“叫你當兵你不肯，叫你接手産業你又不願意，就天天搗鼓你那些破銅爛鐵。你那些表哥堂哥，哪個不比你有出息？你自己好好照照鏡子！”

“哎呀，媽，瞧您這話說的。龍生龍，鳳生鳳，我就是那老鼠，隻會打洞，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在玄關裝鹌鹑的薛薇倒吸了口涼氣，用一種看史前怪物的眼神，居然敢諷刺母親，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