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每時每刻都很幹淨,不再有那些髒得發綠,冒泡泡的洗碗水。
她能井井有條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不論是出餐、洗碗、還是準備小菜,她竟然都能兼顧。
很神奇,也讓蔡老闆大開眼界。
而秦淑月不愛說話,大多時候很沉默寡言。
在大家都明裡暗裡出聲抱怨的時候,秦淑月依舊是自顧自默默地幹着手裡的活,從不喊累和苦。
蔡老闆帶過那麼多員工,卻唯獨對她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因為秦淑月是正經名牌大學生,他倒想培養她成為下一任店長。
可一直在認真工作的秦淑月絲毫不知老闆心裡這些想法。
如果她知道,想必……會很驚慌失措的吧。
因為從來沒有人會對她抱有這麼大的希望。
蔡老闆正心裡盤算着的時候,秦淑月已經把池子裡的碗洗好了。
她蓦地一擡頭,剛好和蔡老闆的目光對視。
秦淑月忽然很慌亂,她連忙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視線在瞄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小裙子時,忽然變得有些慌亂。
她連忙擺手向蔡老闆解釋道:“蔡老闆,我,我知道店裡的規矩,我,我不是有意穿來的,我下次不會……”
蔡老闆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一直都很守規矩的人,偶爾一次出格,也沒什麼。
“繼續你的工作吧。”
說完這句話後蔡老闆又去忙了。
一到晚上六點,人一下子肉眼可見地變多了。
比肩疊踵,人來人往。
店裡很快忙碌起來,員工們隻剩下一個殘影。
端盤上菜,向顧客們滔滔不絕地介紹菜單。
一時間,人聲鼎沸。
氣氛熱鬧起來。
可這一切,似乎都和秦淑月沒有關系。
她依舊埋着頭,忙碌地幹着自己手上的活。
低頭不語。
——
“啪”的一聲,鶴青苑的六樓公寓裡響起一聲很輕的關門聲。
黑暗中,一雙眸子冷不丁朝門口看去。
定制的桌布上還擺放着前一夜的餐食。
“還知道回來?”
祝令儀冷冷開口,語氣中充滿不悅。
秦淑月聽到這句話後木讷地站在門口,不知道祝令儀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在她耳朵裡,卻變成另一番意味。
“您……要趕我走嗎?”
其實,秦淑月的心裡很有數。
她自知自己得罪了祝令儀不少次。
她從小高枕而卧,沒有任何煩惱長大,也從來沒有任何人敢有對抗和忤逆她的勇氣。
自己幾次三番落她而去,不告而别,無視她的話……
她應該已經厭煩自己到極點了吧。
“桌上的飯菜,是那天晚上你沒有吃完的。”祝令儀拍拍手,客廳的燈瞬間打開,她的目光卻直直朝秦淑月看去。
帶着一絲惱怒。
“還帶了那款新品給你。”
祝令儀沒有憤怒的語調,語氣很平常,也很輕,輕到像一片羽毛,秦淑月的心會随這片羽毛飛走了。
她将疲憊藏匿,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笑。
很溫順,很平靜。
甚至有一絲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放下帆布包,脫下鞋子,靜靜地走到桌邊。
祝令儀卻最讨厭她這樣笑,一句話也不說,甚至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解釋。
從昨天晚上到第二天淩晨,她一直在跟自己玩消失。
自己也是他爹的竟然莫名其妙一直等她到今天。
她憑什麼值得自己這麼等着。
她怎麼敢讓自己坐在這裡一天一夜等她回來?
從來沒有人敢讓她等,誰人對她不是畢恭畢敬,甚至提前三四個月去了解她的喜好,生怕觸怒她。
……
祝令儀簡直都快要氣炸了,雖然面色不顯山不露水,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生氣,可她在生氣。
非常氣惱。
這十幾年來,她早學會隐匿脾氣。
她不會讓任何人猜出自己的喜惡。
但她會将怒氣以另一種方式表示出來,以此警告那些想要觸碰她紅線的蠢貨。
下一刻,隻見祝令儀指着桌上那份已經馊掉的打包餐食,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冰冰命令道:“吃下去。”
秦淑月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聞到餐盒裡散發出難聞發酵的氣味,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弱弱的開口。
“祝小姐……”
祝令儀卻沒有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要麼你現在就給我滾,要麼……”
她的眼神很随意地掠過這份餐食,轉看到秦淑月身上。
語氣冰冷,“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