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在極北,雖無邊無際,金烏常年厭倦此地嚴寒,鮮少往來,兼水深而黑,少有生靈喜在此居住的——元始。
天上下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四下裡冰雪肆意,吸口氣都能感到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氣入侵。
鴻鈞一行人走在通向北冥的冰原上,太上隻撐着一隻傘擋着自己,元始拍拍身上的雪,日常嫌棄北域的霜雪,惦記玉京的逍遙日子起來。通天早早變回雪白一團九命的模樣,縮在鴻鈞老祖脖頸處,以汲取一點溫暖,聽着元始說話,很是贊同,與元始一般無二的嫌棄北境,雖說九命們普遍皮毛厚實、蓬松溫暖,像個發熱的小太陽,可也要考慮通天這種還未成年的小貓崽子,這種天氣,他不該待在大貓的肚皮下睡覺嘛?為什麼要來這冰天雪地的地方受罪。
他越想越悔,悔不該跟着老師出門,就該一個人待在家裡看家,他便可以吃吃魚,喝點酒,放點燈,夜裡在觀月樓上就着月光吃點心,家中無人管他,他便可放肆吃糖,想到什麼時辰睡便什麼時辰睡,再不會有大師兄深夜宵禁時來堵他的閣樓。他想着便歎了口氣,爪子抓着衣領,往裡又湊了湊。鴻鈞隻聽着貓崽淅淅索索撓他的衣服,大概是感到冷了,往他脖頸處湊近了些,鴻鈞于是能想象到小貓的爪子按在他鎖骨上踩來踩去的模樣,他露出微微的笑容,一旁太上開始說教起元始來。
“修道之人,如何可以貪圖享受?元始,慎言。”
通天就不動彈了,安靜的窩了起來,大師兄這人嘴裡少有好話,偏偏他掌管玉京家事諸務,在玉京時還好,寡言少語隻除了偶爾吩咐他兩人分擔些雜務,自從離開玉京,不知道是端起了什麼架子,越發難伺候了。師兄便挨了這數落吧,他這便老實待着,可千萬莫要注意到他。
不提通天與元始之間貌若虛假的師兄弟情,太上早已經做好了在北冥子弟面前展露展露玉京大弟子的風采,叫人曉得他玉京一脈也是後繼有人的準備了。至于元始通天,一則稚氣太深,二則向來行事輕慢無狀,太上早已絕了叫這兩人擔當門楣的打算,但至少不可荒唐太過,所以免不了管教一番。通天溜了,元始卻撞了上來,也算合意。
北地荒僻,一路上除了無邊無際的雪通天就隻看到了幾隻蓬松滾圓的赤狐猛的把頭紮進雪裡,一陣翻騰之後不知道叼着什麼溜遠了。
通天曾悄悄湊近去拽狐狸的尾巴,仙人踏雪無痕,收斂起己身氣息,等狐狸回頭陡然發現一隻散發着金色光暈的東西猛的一躍險些連嘴裡的田鼠都飛了。
等它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隻泛着金光的矮胖幼貓,它往後一縮,又擡起細長的嘴銜着田鼠湊了過去,鼻子一動一動仔細嗅起貓的氣味來,狐狸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通天下意識擡起爪子給了它一巴掌,狐狸反而淡定下來,咬斷嘴裡鼠子的脖子把田鼠放在雪上,往通天面前推了推,示意通天來吃。
通天連退數步,大狐狸絲毫不驚,一副幼崽真難哄的縱容模樣,又往前推了推,用爪子拍拍。通天瞧瞧鼠子,又瞧瞧狐狸,轉身小跑着爬回了師父的身上,吐出一句話,“它怎麼不怕人?”
鴻鈞掂量了下手上幼崽的重量,順毛捋了下,轉頭對太上說了句“這護體神光的法術還不夠完善。”便把通天遞給了太上。不遠處的狐狸似想湊近,又畏懼鴻鈞威勢,猶豫了幾刻還是掉頭離開了。
通天沒有得到回應略有不滿的勾住了太上的衣襟,爪子一勾扯破了他的衣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才欲往後退,就被面無表情的太上扯住了耳朵,“胡鬧。”
一旁的元始連忙把通天接過來,給他揉了揉耳朵,抱起來哄:大師兄多半是瘋了。不去管進來愈發古闆嚴肅的太上,元始自抱着通天玩去了,喵甩着蓬松的尾巴拍拍打打,又纏上了元始的衣袖。
停停走走又是幾日功夫眼前才漸次出現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