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有事先走了。”趙明繁目不斜視地眨了眨眼，毫不愧疚地甩鍋給先走一步的可憐同事。

正值下班高峰期，電梯口的人越來越多，說話并不是很方便，王恬沒有當陌生人面和别人談天說地的習慣，她見好就收，寒暄完拉着程千千進了電梯，趙明繁緊随其後。

電梯雖然夠寬敞，但一時間擠滿這麼多人還是夠嗆。

程千千站在一個大高個男生後面，男生身高保守估計185以上，人長得也結實壯碩，肩上還挂着挎包，稍微一動就差點砸程千千臉上，她險些被一背包掄出去。

電梯才下了兩層，就緩慢停下，果不其然一開門就看見外邊同樣站了人，而且看見電梯裡人滿為患的情景竟然絲毫也不退縮，英勇無畏地前邁一步，努力地自己想把自己塞進去。

“卧槽，别他媽擠了，電梯都快爆了！”

“進不了了！别擠了别擠了！等下一趟不行嗎？！”

“……”

在電梯内正常呼吸的困難程度堪比跑馬拉松，程千千無助望天，前後左右都擠滿了人，四面夾擊，她感覺自己不是站穩的，而是被人擠來擠去吊起來的。

前面的人随便動一下，她就被迫跟着往後倒，手還沒找到能支撐的東西，肩膀卻倏然間被人搭上。

一隻手從她後方繞過來的，搭住了她的肩，手的力道大而有力，将她輕松往旁邊一帶——但她并沒有摔倒，而是落入旁邊某個溫暖、舒适、潔淨的懷抱裡，讓她有一瞬間的晃神。

并沒有濃烈的香水味，隻有一絲清潔幹燥的味道綿延地鑽進程千千的鼻腔，仿佛疲憊的旅人回家之後打開屋門的滿室溫暖，讓人忍不住多停留一刻。

但程千千此時隻是身體被擠了，不是腦袋被擠了，她暫時還能騰出清醒的神智，回頭看了一眼，結果一看完就不清醒了。

——趙明繁單手摟着她，直視冰涼的電梯門，待她站穩之後，人站在稍微後半步的地方，手掌松開，手指虛虛的搭着她的肩，将她籠罩在沒有絲毫縫隙由他開辟的方寸之地，讓她不至于被人撞到。

程千千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說什麼都不合适。

她低着頭悶聲不語，直到電梯下行到一樓，迎面竄進來一股涼爽的夜風，才感覺自己能勉強呼吸過來。

趙明繁也恰如其分地松開手，全程甚至沒有和她對視過一次，讓她恍惚産生一種錯覺——剛才都是她在做夢。

程千千退後一步，不自在地偏頭咳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趙明繁點點頭，視線落在她臉上，一縱即逝，溫聲回了一句：“不客氣。”

六點多的天将滅未滅，程千千看着消失在下班人潮中的趙明繁，心裡忽然有股難言的情緒，讓她在短暫的這一刻百思不得其解。

沒等她想明白，右肩猝不及防被人拍住，還沒從趙明繁的搭肩中緩過神來的程千千頓時又被驚了一下，驚詫的神色都沒來得及從臉上消退。

“怎麼啦？”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抖。

王恬勾住她的肩，表情嚴肅，一臉正色，正經得仿佛接下來要發表重大宣言似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剛才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