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搭理還回回都叫他過來?”曾青才不吃他這一套,“就你那個狗脾氣,要真不喜歡那小子,早将人趕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那裡還會經常叫他來你跟前晃?”
說到這曾青也生出來幾分難得的好奇,問道:“你對穆歲那小子怎麼耐心格外的好,要換了旁人在你面前冷臉,你早就将人調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穆重山怔怔的看着半空,“頭一次看到他就覺得面善,有時候看着他總會想起我家那小子。”
“他若還在,差不多也是穆歲這個年紀,說不定随我生的高大,會是個幹武将的好料子。”
“你說巧不巧,他同我家那小子不僅年歲相近,連名字都一樣。若非當年……”
說到這,穆重山垂下了頭,面容一片苦澀。
若非當年他親眼所見,保不準會将穆歲錯認成自己家那小子。
“重山!”曾青擔憂的看着穆重山。
他們相交多年,早已是知交好友。但有些事隻能靠重山自己走出來。
趙監軍近來十分的得意。
那日争吵後他就生了悔意,生怕那穆将軍伺機報複他。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他再是聖上親派的監軍,天高路遠的也不一定能壓的過地頭蛇。
誰知等他歇息過後,整個軍營上上下下都對他改了态度。小兵們見了他個個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就連方才一臉桀骜的穆将軍也對他客客氣氣的,還當即放下話,說日後軍中的一切事務都由他做主。
趙監軍原本十分的詫異,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那穆将軍,嘴上嚷的兇,不還是怕他一紙奏疏遞到聖上面前。不過就是個會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罷了。
趙監軍冷哼一聲,穿上甲胄。
今日是他定的追擊突厥殘兵的日子,想到離京前那些暗地裡嘲笑他的人。趙監軍猛地深吸口氣,待他拿到軍功,回京後定要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突厥的殘兵藏在十裡外的鳴沙山上,通往鳴沙山的隻有一條小道,那小道極窄,易守難攻。随便換個有經驗的将領都不會帶人冒冒失失的沖進去。
隻有趙監軍這樣的門外漢才會帶着人興高采烈的往對方的陷阱裡鑽。
全軍上下沒人提醒趙監軍這其中會有的危險,穆重山更是由着他打頭,毫無防備的沖進了鳴沙山。
他自己則慢悠悠的落在最後,微垂着頭,一副認命妥協的模樣。
趙監軍看在眼裡,心中更是無比的得意。當突厥黑壓壓的伏兵出現時,趙監軍嘴角還帶着笑,一時愣在原地,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待他反應過來,意識到當前的處境後,面上的神情轉為驚恐,但此時後悔已為時太晚。
從小在富貴鄉裡長大的纨绔哪裡見過這場面,單是看清對面突厥士兵手中暗紅的長槍,就已被吓的兩股戰戰。他勒緊手中缰繩,回頭欲找逃跑的路線。這時才發現方才走過的那條狹長的小道,此刻密密麻麻的都是突厥的伏兵,根本沒法逃出去。
趙監軍心生絕望,戰場上可沒人忌憚他背後的家世。就在他愣神的空檔,兩方已經打了起來。兵刃交接,戰馬嘶鳴,趙監軍伏在馬背上倉皇逃竄,躲過了前面,沒防住後面,他被一槍從馬背上挑落在地,眼看着無數馬匹從自己身上碾過。
懷揣着升官美夢的世家纨绔,就這樣喪命在關外的戰場。
突厥的伏兵人數實在是太多,饒是這次跟來的都是軍中的精銳,還是被對方團團圍住,困死在這山中。
烏蘇米施望着被困在中間的穆重山,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這一次他必取對方首級!
兩方交戰這幾年,他恨毒了對方的主将穆重山。如今逮到了機會,烏蘇米施拖着長槍緩緩上前,誓要親手解決對方的主将。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山後突然殺出了大批人馬,那些士兵個個曉勇,很快就将烏蘇米施的伏兵打的潰不成軍。這群隊伍裡打頭的正是穆歲。
前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戰場上便形勢逆轉。原本必勝的烏蘇米施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收下的兵一個個倒下,兵敗如山倒,這一回他是徹底輸了。
他雙目赤紅的望向穆重山,心中恨意愈甚,卻在一下秒被一箭穿心,跌落馬背。
穆重山見烏蘇米施倒下,便開始安排人手清理戰場。卻不知那烏蘇米施跌下馬後并未馬上斷氣,他憑借心中恨意硬撐着一口氣撿起地上的弓箭,用盡最後的力氣拉開長弓朝穆重山射去。
他通紅的眸中滿是癫狂,哈哈大笑幾聲後就斷了氣。
他笃定那一箭一定能要了對方的性命,離去時嘴角還挂着滿足的笑。
那箭破空而來,穆歲聽到聲音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擋了過去。
箭矢如風,他隻覺胸口一痛,之後便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