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明晃晃的威脅了,那将軍本就是個暴脾氣,那裡受得了這氣,張口就要罵回去。
“趙監軍……”萬幸曾青速度夠快,及時出聲打斷了穆将軍後面的話。他一面伸手攔住暴怒的将軍,一面對着那監軍好聲好氣的開口,“您舟車勞頓,勞累了一路,不若先好好歇息,有什麼事等養足了精神再談也不遲。”
趙監軍面上瞧着威風,實際上心底裡也是怕的。他本是京裡出了名的浪蕩子,這次是借着父蔭特來撈軍功的。他在京裡橫慣了,便下意識以為到了軍營能照舊由着他随心行事。
等真對上血海裡殺出來的這幫人,被對方眼睛一瞪,腳底就開始發軟了。趙監軍全憑胸口的一口氣撐着,不想在這些粗人面前丢了面子。見有人上前遞了台階,他心底長出口氣,面上仍舊闆着一張臉,不耐煩的開口,“大人有大量,我不同你這等粗人計較。”
說罷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什麼東西!”
人早就走的沒影了,穆将軍還在原地罵罵咧咧的,明顯被那監軍氣的不輕。
“你同他置什麼氣。”曾青陪着吹了半晌的冷風,臉都快被吹僵了,見對方張嘴又要繼續,僅有的耐心告罄,直接伸手将人拉進了營帳。
“不過是靠着祖上蔭庇混吃混喝的囊蟲,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你何必為了他叫自己難受。”
“再說突厥那邊還虎視眈眈的盯着呢,這時候同京裡那些老東西鬧起來,豈不是叫突厥那邊的狗東西樂開了花。”
一連串的話全砸在穆将軍的臉上,營帳内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默契的低頭聽訓。
别看曾參軍成日裡笑吟吟的,面上總是一副極好說話的模樣,實際上整治人的手段隻多不少,下手又黑又狠。
沒事千萬别招惹笑面虎曾參軍,早已是大家夥心照不宣的共識。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的出聲,讨曾參軍的罵,除了穆将軍。
他猛地一拍桌,震的桌上的杯盞倒了一片。神情愈發的惱怒,開口的語氣裡仔細聽能聽出幾分委屈。
“你說我做甚,要怪就都怪那勞什子監軍,要不是他剛到營地氣都還沒喘勻,就急吼吼的要我派人去打突厥的殘兵,我也不能和他吵起來!”
“就他那細胳膊細腿的,我才懶得理他。”
穆将軍說罷一扭頭,又兀自生起了悶氣。
“哼,我看是京裡的那些老東西見突厥突然退兵,開始着急了。怕分不到功勞,這才急匆匆派人來,一來就嚷嚷着出兵,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們的心思。”
帳内有人不忿的開口。這一開口就像是點燃了火星,炸出了其他人的不滿。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你一言我一語的嚷起來,一個比一個嗓門大,直震的人耳邊嗡嗡響。
“就那參軍那鼻孔朝天的模樣,看的我一肚子的火。”
“剛要不是參軍來的及時,我早就捋袖子沖上去了。”
“我之後就盯着他,保管叫他讨不着好。”
“……”
在這群吵鬧的人中,坐在角落始終不發一言的穆歲落在曾青眼中,一下從原本十分的順眼成了十二分的順眼。
“行了!”曾青輕咳一聲,“将軍叫你們來,是來商讨正事的,不是叫你們來這吵吵的!”
大家夥這才想起來正事,又七嘴八舌的開口:
“将軍找我們是要商量什麼事?”
“還能是什麼事?肯定和那趙監軍有關。”
“将軍放心,我保管盯死了那監軍,不叫他有機會作妖。”
“不!”穆重山過了氣頭,反倒冷靜了下來,這會不緊不慢的開口,“随着他來,正好拿他當餌來釣魚。”
其他人互看一眼,心中暗暗為那監軍默哀。
帳内就剩了穆将軍和曾青二人。
穆将軍拄着下巴,不知在思索些什麼,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說姓穆的那小子是不是不待見我啊?”實在是想不通,穆重山偏頭問曾青,“回回叫他過來,都是一副悶葫蘆的模樣,見了我也從沒個笑臉。”
穆重山百思不得其解,“哪個見了我不是笑吟吟的,他怎麼能這樣呢?”
“你這半天就在想這?”曾青頗為無語,暗暗翻了個白眼。
“什麼叫我就在想這?”穆重山撇了曾青一眼,“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