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的時候,穆重山忽然抱着三娘,目光亮亮的看着她,像是邀功的大狗狗,仰頭不停的甩着尾巴在等主人的誇獎。
“京城……”三娘聽到這個地方,腦中先想到的是當初沈棠孤零零找上門的樣子,眉宇間不自覺帶了幾分猶疑。
“怎麼了?”穆重山看她的表情不對,關心的問道。
“棠棠她……”
“她怎麼了,你就那麼喜歡她?今日一直在我耳邊提她就算了,現在為了她都不願意和我去京城過富貴日子!”穆重山撇着嘴,哼哼唧唧不滿的開口。
他都還沒弄清楚這個沈棠是怎麼回事,就先吃起了幹醋。
“那是你的親女兒!”三娘白了他一眼,不懂這人哪來那麼大的醋勁。
她大略的講了遍當初沈棠來認親的事,而後憂心忡忡的開口:“要我說,養她的那戶人家也不是個好的,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家,能叫她一個姑娘家千裡迢迢的從京城跑來這認親?”
“别的我都不怕,就怕到了京城又遇上那家人,叫棠棠為難。”
穆重山沒想到那小姑娘背後還有這許多事,三娘說的簡單,但他心中卻有許多疑問。
“怕什麼!”穆重山輕輕拍了拍三娘,安撫道,“有我在呢,我如今都是鎮國大将軍了,便是真遇上了那家人,要為難的該是他們才對。”
“你何時變的這樣霸道了。”三娘語氣中帶着幾分埋怨,嘴角卻是悄悄翹了起來。
在三娘看不到的地方,穆重山的目光陰沉沉的。
他可不信當年換子的事,隻是一場意外。
等他到了京城,勢必要好好查查這事。
沈棠不過睡了一覺就多出個便宜爹來,一家人還要準備去京城。
對于去京城這事,沈棠完全沒有三娘擔憂的那般,怕遇到沈家的人為難,反而對此十分的期待。
京中繁華,日子肯定比在這兒過的舒服。能過上更舒适的日子,沈棠求之不得。
雖然心底裡對這個失蹤十幾年的便宜爹十分的不待見,但看到笑的開懷的三娘,沈棠還是勉為其難的認下了這個爹。
一家四口難得聚在一起,話還沒說幾句,院門口突然傳來叩門聲。
門外的來客不是旁人,正是馮知府。
馮知府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暗色的長衫,打扮的十分低調。身後隻跟了一位小厮,小厮懷裡抱着個小木箱。
“穆将軍,下官昨日不知是您,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馮知府剛到前廳就笑吟吟的開口,話裡話外都透露着讨好。
前廳裡隻坐着穆重山和三娘,穆重山對此習以為常,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并不在意馮知府的到來。三娘見了馮知府,一下就想到昨日在縣衙的事,當即面色一變,起身就想離開。
誰知她剛站起來就被穆重山一把拉住摁在桌邊坐下。
“馮大人說笑了,我們武将都是粗人,沒那麼多講究。”穆重山嘴上應付着馮知府,桌案下的手正緊緊握着三娘的手,不叫她有機會離開。
馮知府被忽略了個徹底,他也不惱,主動開口表明來意。
“昨日那案子結的匆忙,有不少遺漏的地方。下官今日上門是來替穆夫人送那批布料的貨金。”
馮知府說着,朝身後的小厮使了個眼色,那小厮将懷着的小木箱放在案幾上打開,裡面金燦燦一片,竟是一箱的金元寶。
馮知府嘴上說這趟是為三娘送貨金,目光卻是全程盯着穆重山。
饒是三娘不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也看得出馮知府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說是給她送貨金,實際上是想借此賄賂穆重山。
那批布料再值錢,也遠遠抵不上這麼一箱黃金。
“馮大人太客氣了,那批布還在我這裡,哪有占着布還收人家錢的道理。這些錢還得勞煩大人再帶回去了。”
三娘垂着頭,瞧着柔柔弱弱的,說出的話卻叫馮知府吃驚不已。
“穆将軍!”馮知府不死心的看着穆重山,還想做最後的嘗試,“您看,這錢?”
“我懼内。”穆重山目不轉睛的望着三娘,左右穆歲他們都不在,他大大方方的開口,“我都聽夫人的。”
三娘被他這話臊紅了臉,偏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娘那一眼隻是瞧着狠,落在穆重山眼裡似嗔似嬌,直瞪到他心底,他捂着胸口低聲笑了起來。
馮知府見此事無望,隻得帶着小厮灰溜溜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