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掀開辇車的簾子,一女子微微探出身來。
女子的聲音宛若珠落玉盤,極其清冽:“大将軍,廷尉。”
宵明呼吸一滞——這聲音……
難道?
她忙擡頭看去,卻因離得有些遠,看不清晰那人的容貌。
不過不需她前去探尋,這女子朝她與葉長照的方向來了。
她輕言開口:“二殿下,淩雲殿下。許久不見。”
秦治響眉頭緊鎖,并未搭話。葉長照也偏過頭去,不知在想什麼。
宵明恍若未聞,再也無法關注周遭的景象,眼裡隻有這位女子。
她與此人,已有許多年未見了。
她似乎聞到昔日裡燭光袖口好聞的玲珑香氣,雖不大明顯,卻足以令她注意到。
滿腔道不完的言語一時間堵在她胸口,始終無法道出。
“阿姊……”
女子經過她身側,腳步一頓,揚聲道:“姑娘認識本公主?”
她連忙尋了個話頭搪塞了過去:“不,不曾。隻是見公主美若天仙,不禁失了神。”
女子好笑道:“你這姑娘說話倒是有趣。”
言畢,她便不再将目光投向宵明,隻是去
宵明悄悄探尋她的神識,心中了然。
神識微弱,氣息尚在。
燭光為何不在天牢,會在人界?
宵明指尖微顫,差些身形不穩。
她猛地想起燭光飛升仙君前夕,曾消失過一段時日。那段日子裡,寝殿裡總是不見燭光的身影。
約莫過了半旬有餘,燭光才回來。
燭光一回來,她也不着急去見,隻将自己關在寝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不去見阿姊。
她惱阿姊又抛下她,出遠門也不提前招呼她一聲。
最終還是燭光前來,頗為無奈地同她解釋,自己是下凡曆劫去了。
宵明坐不住了,立馬湊至她身邊,東瞅瞅西瞅瞅:“曆劫?你何時下凡的?在何處?遇見了什麼事?可沒受傷罷?”
燭光卻神情怪異,對此番下凡避之不談。她罕見地收斂笑意,滿臉嚴肅道:“宵明,日後不管發生何事,你定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前面。”
之後不論她再怎麼旁敲側擊,阿姊都不肯再多言了。
料想是曆劫兇險異常,阿姊不願她趟這趟混水。
再之後,她為了追趕上阿姊的步伐,日夜修行,很快也飛升仙君,能與阿姊一道四處掌燈。日日都忙得緊。
她便也不再将這事放心上了。
可見目前這女子,宵明忽地回想起這件陳年舊事。
難不成,阿姊那次曆劫,是在這個觀旬之境中?
宵明眉間微凝。
若是如此,她定要護阿姊周全。
燭光由燈燭所化,仙身不穩,若是想要飛升,必要下凡曆劫。
她卻是不同。她由燈芯而化,阿姊飛升成功後,她便能從中受益,加快修行。自阿姊飛升後,她修為也随之大漲,不過一月有餘便飛升仙君了。
這般看來,她倒是比阿姊幸運得多。
隻是……
她後來同司命閑聊才知,燭光那番下凡曆劫屬實兇險,差些便就要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她長舒一口氣,隻覺後怕——幸而阿姊有驚無險地回來了。
宵明看着眼前人,心中五味雜陳。
阿姊的曆劫竟是叫她碰上了。聽司命星君所言,阿姊的曆劫并不順利。
她定要護阿姊周全,助阿姊成功飛升。
正想着,秦治響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
他面色難看,冷聲道:“此時來作甚,真叫人難堪。”
齊翎玉眉毛一挑,無辜地眨眨眼:“秦國的二殿下可是不歡迎我來?”
秦治響則别過頭去,冷哼一聲,并不搭話。
齊翎玉繼而歎氣,似是很傷神的模樣,說的話卻是令宵明驚心動魄:“秦國若是不歡迎本公主,那就請将齊國送來的贅禮給還回來。我父王若是知曉我此行受委屈了,定要興師動衆來收拾你。”
贅禮?
原來秦國君同齊王商量的所謂婚事,是叫葉長照入贅去齊國?
葉長照于他的用處,除了當二位殿下的幼時玩伴,就是被當作兩國交好的工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