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在書本之外看見血淋淋的屍體。毫無疑問，和書本上的圖案相比，親眼見到的沖擊非常大。

他知道普通孩子應該會對次感到害怕，畢竟一天前它還在窗台上啼鳴，今天就已經成了如此慘狀。

但是他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為此感到興奮。他的思緒一片空白，隻有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栗。

“哥哥？”

弟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澤維爾終于回過神來，他顫抖着看向洛裡斯，順着他的目光低下頭。

自己的手裡已經沾滿褐色的血液和亂七八糟的羽毛。

“不，不是的，我……”

澤維爾脫力跪坐在地上，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到了嘴裡的鐵鏽味。

他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何等醜陋的姿态，在弟弟面前以哥哥自居的自己，捧着他最愛的小鳥的屍體……他身體孱弱的弟弟，怎麼能受到這樣的沖擊……

他的思緒已經徹底混亂，甚至來不及想為什麼弟弟手裡拿着一把仿佛為他量身定制的精緻小刀。

“找到你了。”

洛裡斯揚起手，澤維爾終于看見了他手中的寒光。

洛裡斯将匕首刺向澤維爾。

“嗷——”

凄厲的慘叫從身後傳來，一隻披着厚重絨毛的小型野獸被小刀釘在了樹幹上。

“什麼？”

澤維爾這才注意到了它。

“哥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在早上就發現了它的死訊，我一直在等待傷害它的野獸出現。”洛裡斯指着被他釘在樹幹上的野獸，它從喉嚨裡發出低吼，奮力掙紮着，但卻無法掙脫。

“但，但是我看到了屍體并沒有感覺害怕…我隻覺得興奮，我我還我還……書中說了這是壞人行徑，我會變成一個壞人嗎……不，我不能成為壞人，我要保護你要繼承家業…要是母親知道，母親她不會不會原諒我的。”

“這并不是哥哥的錯，你隻是失控了，它已經死了。我們抓到了罪魁禍首不是嗎？”

洛裡斯坐在地上，抱住顫抖着的澤維爾，他溫柔地擦去澤維爾嘴角的血，溫聲安撫道，“放輕松哥哥。不能控制自己，我們将會和那些醜陋的野獸毫無區别。我相信你不會成為一個惡人的，因為你知道這是不對的，你會害怕，你擁有正常人的情感。”

洛裡斯說完，擡眸冷冷盯着野獸。

野獸猛地停住低吼，身上的毛發像蒲公英一樣炸開，滿臉戒備地看着年齡不超過十歲的小男孩。

他看上去那樣孱弱，但那一刀卻正正好刺在它防禦最脆弱的地方，要是再偏一寸，以他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刺破它的防禦。

洛裡斯抱着六神無主的澤維爾，握住将野獸釘在樹幹上的匕首。

銳利的刀片劃破了自己的掌心，血肉的香氣刺激了野獸，它的身形一下子膨脹起來，掙脫了匕首的束縛！

“啊！哥哥救命！”

洛裡斯一把推開澤維爾，自己的手臂則是被野獸猛地咬住。

“弟弟！”

見洛裡斯被咬傷，澤維爾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果斷抽出腰間的劍，一劍刺向野獸的頭。然而這隻野獸顯然不是普通的獸類，這一劍不僅沒能刺破它的頭顱，反而激怒了它。

眼看他的爪子就要抓向洛裡斯的臉，澤維爾周身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輕易刺穿了野獸。

洛裡斯身上的傷口也被這束光治愈，他撲過來抱住澤維爾：“哥哥！”

“剛剛痛不痛？”澤維爾低頭，仔細檢查着洛裡斯的手臂，上面光潔如初，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痛，但沒事的。”

洛裡斯拔出匕首，将它收起來。

“啊，這把匕首是……”

澤維爾這才注意到匕首。

洛裡斯伸出食指，朝澤維爾眨眨眼：“噓，這是我的秘密。我不會将今天哥哥的事告訴母親，哥哥也别将我的事告訴母親好不好？”

“好。”

澤維爾沒有再問，而是堅定點頭。

洛裡斯頓了頓，繼續道：“哥哥保護了我，所以哥哥是好人。這樣的哥哥是不會變成壞人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