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半月才突襲,不可能因為一個先鋒官的陣亡而鳴金收兵。
虞黃要等的中軍大将自然沒有那麼容易出現,但來了個副将也是不錯的。
那副将善使一杆重器,雖然速度不快,但動作極其精準,眼神也相當之敏銳,将虞黃射來的箭矢打落,将自己周身防得水洩不通。隻是南人地勢低,難以找到地方如虞黃一般能輕易将人射落。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那副将便即叫嚣,讓虞黃下來與他一戰。
虞黃嗤笑一聲:“南蠻子,有種、你打上來呀!”
“你!”副将似乎火氣上頭,卻分毫沒有沖動行事。他思忖片刻,笑道:“不止這煙陵城中,還有多少糧食可以耗,馬郡守是吧?可需要我這南蠻子,給你勻一些?”
“哎呀呀,我們城裡人少糧多,不比你們兵多粥少。被截斷糧道的滋味好受嗎?”
這守城戰雖然持續到現在依舊艱難,但好歹郡守之下那位守軍将領是個領兵的好材料。之前沒有少派人出去劫糧。十萬兵馬的糧草,可沒那麼好運。他們雖然不能全帶回來,燒了還是容易的。
不然這幫南蠻子也難說能想起來燒南方祭宮,還試圖燒糧倉了。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這一下可能真的戳到了那副将的痛腳,居然急躁起來,在馬上焦躁不安,使得馬兒也開始不斷踱步。
虞黃看準一個時機俯身沖下,抽出腰間長劍直逼那副将而去。
可那副将也不是什麼莽夫,那一時的急躁可能是真情流露,但之後持續的不冷靜難說是不是順勢而為,此刻拔兵相抗動作極其靈巧。隻是那重器勢大力沉,不是虞黃手中長劍可比。
虞黃也不等招式使老,順着沖勢扭身一腳直踢那副将坐騎。口中一聲“抱歉”聲落,那馬兒已經口吐白沫應聲而倒。虞黃趁那副将身形不穩,當胸一劍,正中對方心口,分毫不差。
副将瀕死也不敢置信,口中喃喃:“你不是……不是……”
卻是沒人能再聽到他的遺言了。
副将一死,周圍的那些兵似乎一下子紅了眼,就要圍上這“馬郡守”,但虞黃可不會站着等死。
他自腰間解下一個布包,松松垮垮,往前一抛,裡面血漿已經凝固的頭顱滾了出來。
虞黃朗聲道:“你們上将軍慕容仇的項上人頭已經被我取下,還有誰,敢于一戰!”
那邊沸騰的怒火一下就停滞了。
虞黃是大妖,于生靈情志感知分外敏感,他能感知到對方不是不怒,而是一下被變故沖昏了,懵了。
而且周圍基本上都是那些将官的馬前卒,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中軍大将長什麼鬼樣子,一時分不清他這一出唱的是真是假。
還有半個時辰,天色将明,此刻便是至暗時刻。城樓上的燈照不到這些人眼前,他們的自己的火把也燒得不夠旺,看不到他們面前這位“馬郡守”的腕間正在汩汩流血。
很快,南人陣中出來了一個将軍,與虞黃所知的那位中軍大将不是一人,但氣勢也相當不弱。要麼也是一個副将,要麼就是随軍的監軍。
南朝似乎出了個儒将,沒有将軍之名,隻做監軍稱,虞黃不知是不是這個人。
換作别人或許可說一聲得見真容三生有幸,虞黃可沒有這麼客套。
要麼退敵,要麼殺光。
十萬人,在他受傷之前尚且殺不完。他重傷未愈,又受天道法則桎梏,不能顯原身于人前,戰力大損。城中兩方守軍哪怕都聽命行事,也不過萬餘人,守城死戰也守不了太久。
剩下的,也就一個方法可以退敵了。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南人将領如是說。
“蘇監軍好見地。那麼君可敢一試?”虞黃抹掉濺在臉頰的部分血液,将長劍挽了個劍花,甩掉了上面的熱血。
“吾願一試!”
這人使一杆長槍,驅馬而上,虞黃背身的手血液還在淌,掐着的靈訣也沒有松。看準時機,舉劍四兩撥千斤,回首大喊:“卓代!”
一枚弩箭自城樓某處射下,直中那蘇監軍胸膛。
但卓代學弩也不過數日,準頭不足,沒能一下将人射死,他怒目圓睜,反手抽出被虞黃轄制住的長槍就是一刺!
虞黃的靈力幾乎盡數注入地下,也無力躲閃,長□□穿他的肩背,幾乎将他釘在地上!
但那蘇監軍也呼吸困難,力竭而倒。鮮血很快就染透了他身下的土地。
虞黃撐着傷重,扔開長劍,手中法訣變化,他布下的陣法終于吸收了足夠的祭品和血液,發出奪目的金紅光芒!
“師父——”
城樓上,卓代的呼喊,虞黃幾乎已經要聽不見了。
這座聚煞陣發動,唯一一個不會形成惡果的方式,就是用仙靈血脈完成陣樞獻祭。
很巧,虞黃就是仙人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