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豆大的淚滴,仿佛斷了線的珠子傾瀉而下。
沈清荷撲進沈清溪懷裡,失聲痛哭,仿佛要将這三年所有的委屈,徹底哭出來。
看着她痛哭的模樣,沈清溪隻覺得心裡仿佛壓了一塊石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好在……她回來了!
抱着懷裡幾乎皮包骨的人,她暗暗發誓。
這是最後一次!
忽然,門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隻見墨竹急匆匆地推門進來,一臉陰沉,仿佛出了什麼大事。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陸家來退親了!”
陸家?
當初父親将她許給陸桓宇,就是為了拉攏他的父親,兵部尚書陸政。
而且這三年,陸桓宇和沈夢芸明裡暗裡,勾勾搭搭,她也看得惡心。
退了挺好的。
可看着墨竹怒其沖沖,欲言又止,沈清溪沉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們,他們說小姐一夜未歸,壞了名聲。”墨竹怒道。
“什麼?”
沈清溪眉頭微皺。
回來時,一路上,她刻意避開行人。
就連墨竹都沒注意到她的動靜,怎麼會有其他發現?
難道……
她眉頭微擰,下意識想到了馬車裡的身影……
可随即搖了搖頭。
靳思衡沒理由針對沈家。
沉思片刻,她擡手叫來墨竹,“你幫我去查一件事。”
……
沈清溪趕到時,老夫人手裡拿着婚書,正要還給陸政。
嘴裡連連道歉,恨不得将所有的過錯,全部按到她的身上。
“與你們有何緣故,本就是她不守規矩,平白惹人閑話!”
“清白之家,哪裡容得這樣的人進門?”
站在旁邊的沈夢芸眼底微亮,不由得激動地擡眸,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陸桓宇。
擺脫了沈清溪這個麻煩,就再也沒人擋在他們中間了!
隻是,忽然不知道哪裡伸過來一隻手,一把将婚書握進了掌心。
輕佻含笑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陸伯父,退婚的事,不等我過來,便下了決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陸政神情微頓,默默看向了一旁的老夫人。
老夫人當即站了出來,指着沈清溪滿口責備。
“你,你還有臉出來!”
“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你那點破事,全京城都知道了。”
“你做出這種沒臉的事。我要是你,就拿跟繩子吊死,省的連累叔伯家的姊妹兄弟。”
看着恨不得讓自己現在去死的祖母,沈清溪隻覺得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透不過氣來。
明明她,也是她的親孫女啊!
可是……
看着手中的婚書,她苦澀地扯了扯唇角。
再擡眸,她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你若是真想讓鎮國公府頂了失節這個缸,你就繼續鬧!”
沈清溪聲音落地的瞬間,老夫人的哭聲一梗。一時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誰不知道清白家教這種事,一影響都是影響一大家人。如果隻影響鎮國公府就算了,可她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家裡還有沒成家的孫子孫女呢!
老太太别别扭扭,竟硬生生将眼淚憋了回去。
沒理會身後的鬧劇,沈清溪看向陸政。
“陸伯伯,陸家想退親,我沒意見。但這個理由我不答應!”
“我沈家向來坦坦蕩蕩,決不能由着宵小污了鎮國公府的名聲。”
聲音堅定異常,竟是有了幾分鎮國公當年的風采。
陸政眼底微動。
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
“說的好聽。現如今滿城風雨,就算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又能如何?”
沈清溪回頭,隻看到沈夢芸白了自己一眼,臉上寫滿了輕蔑。
“名聲壞了,就是壞了!”
聞言,陸政頓時定了心思。
“清溪,并非我為難你一個孤女,實在是……”
雖然他并未說盡,但是意思非常明顯。
沈清溪拿着婚書的手微微收緊,墨色的眸子滿是堅毅。
“陸伯父,恕難從命。”
她不能讓鎮國公府就這樣不清不白的被人污蔑。
陸政還想反駁,就聽到淡漠的男聲從外面傳來。
“既如此,尚書大人何不給她這個機會?”
沈清溪擡眸,隻看到靳思衡一身銀白色暗紋錦袍,帶着木青走了進來。
陸政一臉惶恐,連忙上前行禮。
靳思衡一個眼神都沒理會,徑直走進了大堂。
“陸大人以為如何?”
“可……”
見陸政猶豫,沈清溪果斷抓住機會,跪地保證。
“我願以一日為期。一日之後,不管有無結果,婚書我定雙手奉上。”
靳思衡都說話了,陸政自然無話可說。
知道靳思衡無事不登三寶殿,陸政不敢多留,迅速開口告辭。
沈夢芸也跟着老太太離開,隻是沈清溪身姿挺拔,不屈不折地站在那裡,忍不住暗自咬牙。
明明都拿出婚書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她偷偷回頭地看過來的陸桓宇,一臉委屈。
隻是此時沈清溪沒心思理會她們的眉目傳情。
她滿腦子都是這尊煞神怎麼來了?
可來者是客。
吩咐完下人上茶,她才開口詢問。
“不知殿下此時登門,有何要事?”
“你想如何證明?”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沈清溪頓了頓才反應過來。
靳思衡身份敏感,若是讓皇上得知他私下聯絡朝臣,定是要出大事。
于是,她當即行禮保證。
“昨日之事,我定然不會牽扯到殿下分毫。請殿下放心。”
靳思衡沉默許久,空蕩蕩的大堂中響起了他冷漠無比的聲音。
“如此,甚好!”
隻是開口的聲音冷若冰霜,仿佛在生氣一般。
沈清溪眉眼微垂,心底不由得感歎。
怪不得衆人都說,攝政王靳思衡恐怖懾人。
隻這句話,放出去,估計都能起到小兒止啼的作用。
好在剛才她心思靈敏,避過了一場災殃。
她正想着,眼前忽然陰影一閃。再擡眸,就看到木青将懷裡的東西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個東西,認識嗎?”
伴随着靳思衡的聲音,木青将包裹在外面的黑布褪下,露出來裡面的東西。
是……昨天晚上的彎刀?
而且是兩把!
霎時間,沈清溪渾身發冷,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所以他今日上門……是因為發現了屍體,來興師問罪?
可想到如今依然還在床上的妹妹,沈清溪握緊雙拳,硬生生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她輕笑了一聲。
“這不是昨日我随手撿的長刀嗎?”
“我原以為丢了,不成想,竟是被殿下撿了。”
“随手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