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淑在謝府讀書時一直是燕草在伺候筆墨,偶爾謝蘭淑也會教他幾句。
書上都說了,女子天生薄情寡義,淡漠心性。妾意郎情時多纏綿,謝蘭淑為情所困吃了多少苦,燕草都看在眼裡。
現下陳三小姐并沒有要去看一眼謝蘭淑的意思,就隻說:“沒有了。奴才先下去了。”
人都走了之後,陳岚看着這個據說和原主形影不離的侍從,沒有問她這麼做是為什麼。
“陳氏商行在西北沒有分行,你去瓜州,建一個陳氏商行,建成之後再說回京的事吧。”
陳氏商行連南邊的越州都有分行,不知道為什麼在西北沒有分行,理論上和西域互不互通都不影響陳氏商行在西北的生意。
西北有皮毛、馬匹和甘甜的瓜果,開一個應該也不會虧到倒閉。陳岚早就想問許父了,現在先有了人手。
想到許父可能有别的理由不開西北分行,陳岚又補充道:“你先去考察一年看看适合做什麼生意。若是做不成,你就調到越州吧。”
陳岚沒有要人性命的愛好,梅意确實也算是個人才。對于陳岚的近侍而言,她的處罰不算大,也不算很小。
陳岚并不相信謝蘭淑會就這麼死了,可能民間的大夫還是不太行。陳岚去正院說了梅意的事,順便要許父的帖子請太醫。
許父都允了。陳岚走後,許父偏着頭和孫麽麽說:“這孩子,還是心善。”
孫麽麽當然曉得他應該說什麼:“三小姐是菩薩心腸,平日裡也最是和善不過了。”
陳巒早在元宵之後就重新回青州任上了,萬氏随行,拉了十好幾車行李。
陳相很不滿,說是辎重過多。許父讓萬氏不必理會,為此又和陳相吵了一架。
陳岚沒有可以一起讀書的人了,不過她還是去前院待了一會兒。陳相下衙之後,叫她去問了點事。
陳岚知道自己肯定是要挨一頓說,還是去了。被陳相叨得耳朵麻的陳岚也不想和陳相一起吃飯,就回後院了。
剛好太醫也請來了,陳岚就一塊兒去看看。可能是今天請太醫的人很多,相府也得排隊,所以現在才來。
陳岚沒有想過,太醫們都嫌給一個相府三小姐的側夫看病,推三阻四的,後來實在拖不了了,就派了一個平日裡不起眼的小太醫過來。
陳岚看這太醫還挺面嫩的,還以為是保養有術,一開口才知道,人家确實是該面嫩。
燕草聽說陳岚給謝蘭淑請了太醫來看,這會兒也沒有那麼面冷了。太醫要先看看患者,燕草就請太醫随他進去。
掀開簾子,謝蘭淑緊閉雙目,面上有些青白之色。跟着進來的陳岚受到了些許沖擊,這下她相信謝蘭淑也許真的要死了。
太醫把了把脈,神色凝重,沒多久就收起脈枕說:“病人這樣多久了?最近吃的什麼藥?”
燕草拿了一張藥方過來,說這是每日喝一碗的藥,“正月十六,午時我來看,就已經這樣了。”
太醫拿來了細細看了,歎了口氣:“這藥方可是回春堂韋醫婆開的?”
燕草唯恐有什麼問題:“是,可是這藥方有什麼問題?”
太醫點了點頭:“這就對了,藥方沒問題。幸虧你們找的是我老師,否則早就見棺材了。就按老師說的吃吧。”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陳岚忍不住問:“太醫院院判也治不了嗎?”
太醫回頭看着陳岚,一直有傳聞陳相府和禮部尚書王府好事将近,聽說大戶人家娶正夫之前都要清理後院。
太醫不想給這種草菅人命的權貴好臉色,直言不諱道:“如果是你得這病,院判或許能治;他得這病,院判治不了。”
燕草見太醫要走,便跟着送送她。誰知遇到綠枝帶着慧圓小師傅過來。
慧圓不知從何處得知謝蘭淑一直沒有好,就時不時下山來問。綠枝和燕草見他如此堅持,有些不忍,就讓他去看了謝蘭淑兩眼。
這一看,倒出乎兩人的意料,慧圓沒有被吓到,還是神色如常地問那些兩人答不上來的問題。
慧圓漸漸感覺到兩人并不能做到他說的那樣,就漸漸不提了,不過還是每日都下山來看。
“小慧圓?你怎麼來啦?你師兄準你下山了?”太醫好似和慧圓很熟的樣子,燕草就請這二人回西廂房叙話。
綠枝去小廚房取了幾樣小點心,慧圓小師傅年紀小小,出家人不吃葷食,但慧圓總忍不住嘴饞,所以很愛吃牛乳做的甜點。
太醫沒推辭,不過慧圓氣鼓鼓的:“我已經長大了!師兄沒有不準我下山啊。”
太醫也沒有和小孩子争辯,就問:“你師兄讓你來瞧病的嗎?”
慧圓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又不會醫術。我是自己要來的。”
太醫就起身和陳岚說:“病人和慧圓有緣,也許你可以問他别的治法。”說完又和慧圓告别:“小慧圓,我要去點卯了。”
太醫走後,陳岚看着這個小孩子,半信半疑地問:“她說的别的治法是什麼?”
慧圓見她這麼問,也沒有生氣,隻是看着燕草和綠枝兩人,似乎摸不準能不能告訴陳岚。
見燕草和綠枝都沒有否定的意思,慧圓才決定告訴陳岚。慧圓覺得這一趟下山他又長大許多,已經學會了複雜的親疏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