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走山道,回時走官道。行路平穩,一路上少有停歇,第三天時就遙遙看見了京都城門。
七月流火,溫度下來了些。陳岚騎馬坐車換着來,哪種更涼快她選哪種。坐了沒多久她又覺得悶了,探出頭去透氣。
陳岚此行有功,所以還要先和兩位員外進宮述職才能歸家。
這是陳岚第一次因公面聖,但也許是心裡大逆不道的想法多了,她一點兒也不見緊張。
風塵仆仆的三人在勤政殿外受了冷待,一直等到日頭西斜,陳岚眼尖地看見側門有個仆從圍着的男侍走出來,江女使這才請三人進殿。
兩位員外年富力強,不至于站個半天就暈倒,隻是舟車勞頓之色更顯。三人禮畢,李員外就開始奏表。
陳岚聽着,李員外在表文裡對自己還挺滿意的,不像平日裡總對她橫鼻子豎眼的,可能這就是傲嬌吧。
皇帝聽完表文,也沒說什麼,隻是例行賞賜,就讓她們退下了。
陳岚樂得不用聽,無事一身輕地快步走出宮。
兩位員外心裡都頗有微詞,但又不是年紀輕輕易毛躁的時候了,皇帝行事荒唐也不是一天兩天,隻能忍忍罷了。
雖然陳岚要先進宮述職,但箱籠是先送進了寶英院。謝蘭淑當然要幫妻主收拾行裝,把箱籠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歸攏回原位。
沒一會兒謝蘭淑就看見了他給陳岚做的這件衣服被人重新繡過了,繡的地方剛好是鴛鴦紋。繁雜精緻的針法充滿挑釁意味,謝蘭淑看得兩眼發酸。
謝蘭淑已經問過春雨,陳岚沒有帶人回來,春雨不會騙他的。難道這是妻主留着睹物思人的嗎?為什麼偏偏是留在這件衣服上,真讨厭。
雖然陳岚的信每一旬都按時抵達,謝蘭淑知曉她惦念自己,但從不奢望陳岚為他守身如玉。
女人們出公差,帶回來一兩個男人都是常見的事,不将外面的人帶回來已經算是給家裡人體面。怎麼能要求她們在外頭一個人過呢?
若是陳岚果真一個人清清靜靜地過着苦日子,謝蘭淑也會心疼呢。當然了,也不可避免地會竊喜許久。
陳岚進門的時候就看見謝蘭淑盯着她叫人補過的衣服瞧,但她覺得身上汗味兒真的很重,也沒空和他說話,就先沖進湢室洗澡。
陳岚泡在自己的大浴池裡,感覺心志已經被堆金積玉腐朽了,再也不想出遠門了。遠方沒有詩,隻有黃土和蚊蟲不絕的夏夜。
陳岚在把自己泡皺之前出了浴池,穿上絲織裡衣,頭發随便擦擦拿了巾帕就要出去和謝蘭淑說話。
見他還在看那衣服,陳岚還搓着頭發就坐下說:“它不小心被樹枝勾壞了,正好有個人會補,我就讓他補了。”至于繡郎正好是别人送她的伎子這種事就不說了。
謝蘭淑見陳岚的動作粗魯地搓頭發,手上還摩挲這那鴛鴦,玩笑似的:“可是縫補了一晚上?”
陳岚被說中了,也很驚訝:“你怎麼知道?這紋樣很難嗎?我還以為是那繡郎水平太次呢 ,這麼費事以後還是少做些罷,傷眼睛。”
這鴛鴦紋是勾線描個輪廓,當然不很麻煩的。伎子之所以繡了一晚上,一方面是要用更難的針法繡出來顯出他的厲害。
另一方面嘛,則是拖延些時間,雖然陳岚嚴詞拒絕了他的侍奉;但燈下美人,越看越沉淪,伎子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誰知道陳岚竟然是木頭一根,一晚上都隻盯着繡樣瞧,害得伎子下錯了幾處針。
謝蘭淑手一頓,把衣服擱下了:“這個不麻煩,妻主怎知是整整繡了一晚上呢?”實在是看不慣陳岚如此對待她的秀發,謝蘭淑走過去接過巾帕幫她擦。
這會兒陳岚終于咂摸出味兒來了,也不讓他擦頭發了,手輕輕一攏,謝蘭淑就乖順地坐她腿上了。
謝蘭淑的肚子這會兒已經已經有些顯形,陳岚手一摸就知道了。把謝蘭淑圈在懷裡,陳岚笑着說:“我看着他繡了一晚上呀,他手可真笨呢。”
謝蘭淑眼波流轉,輕輕掠了陳岚一眼:“不是繡郎手巧嗎?引得妻主看了一晚上呢。”
陳岚愛死謝蘭淑這醋壇子樣,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深深吸一口:“巧不巧我不知道,我盯着他有沒有繡錯呢。唯恐蘭郎看出來我弄壞了衣衫,沒想到蘭郎如此明察秋毫,一下子就識破我的詭計。”
謝蘭淑也不管陳岚有沒有騙自己,聽她這麼說就很高興,要把最近很是壴支漲的小丘送上去。
陳岚來者不拒,輕攏慢撚抹複挑,大珠小珠落檀口。
沒一會兒,陳岚聽到仆侍們擺飯的動靜,拍了拍謝蘭淑:“先吃飯罷。”
謝蘭淑此時衣衫半褪,酉禾胸盡露,眼神裡都是欲說還休,不太願意停下。
陳岚又親了兩口:“蘭郎聽話,我真餓了。”
謝蘭淑隻好起身,陳岚跟着站起來幫他重新穿好衣服。如今天也不很涼快,陳岚不想再多穿,就這麼去吃飯了。
謝蘭淑不太願意讓别人看見陳岚這樣,瞪了好幾個面紅耳赤害羞帶臊的仆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