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岚就這麼過了一天,刑部目前沒有大案子要跟進,同僚們到了下衙的點陸陸續續都下值。
陳岚也随大流卡點下班走人,真不錯,這次皇帝确實是給她選了個好部門。
陳岚第一天準時下班,心情很好地去東市帶了一隻烤鵝回去。
殊不知她的師長們被皇帝的騷操作氣得要死,連李尚書昨天接到消息都在書房罵了半個晚上。
本朝刑部地位尴尬,隻對平民和七品以下的官吏有執法權,對任何人都沒有處罰權。處罰權在大理寺,大理寺掌管刑罰、官員訴訟等。
基本上隻有平民的案子走刑部,但一般苦主告不到刑部去,絕大多數在地方衙門上就完成訴訟。刑部主要也就是管理一些案卷、複查地方呈上來的卷宗、清查積年陳案罷了。
在衆人眼中,陳岚很顯然是個實幹人才。皇帝這麼把人丢到刑部去,簡直是空耗人光陰,再有才幹也要被消磨散!
陳岚不怕青春被浪費,快樂得像一條遊魚,回到家就鑽進謝蘭淑懷裡:“今日蘭郎有沒有乖乖聽麽麽的話,嗯?”
謝蘭淑如今很容易情動,被陳岚的耳朵貼着肚子,有些癢。他雙手虛虛環住陳岚的頭,低着頭說:“妻主挂心我,我當然都好好聽話了。”
孫氏還在一旁站着,見多了陳相妻夫的相敬如賓,還不太适應這麼恩愛的小年輕。不過他年紀老,經驗豐富才沒顯露出來。
陳岚讓孫麽麽伺候謝蘭淑用了晚飯,就讓他下班了。
孫麽麽護主心切,許父的傷心他都看在眼裡,為此揪心很久了。今日他初初了解了謝氏,自覺很有義務從中調和一下。
孫麽麽在正院沒有哪裡是去不得的,也無需通報就進了許父的内室,果然看見人還在倚着床欄神傷。
“少爺,奴才回來了。”孫麽麽出聲提醒了一下許父。
許父恹恹的,沒什麼精神:“回來就回來罷,也不早了,麽麽去歇息罷。”
“少爺~”孫麽麽走進,湊着許父的耳朵說:“我給少爺帶回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呢!”
許父怪異地看他一眼,他可不是讓孫氏去做探子的,瞧着孫氏平日裡也不是這樣的人呐。
孫麽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又悄咪咪地壓低了聲音:“那謝氏可會算賬了,雙手同書,理賬極快!”
孫麽麽說到此處還用眼神暗示了許父一眼:“少爺不是最不耐煩理賬麼?他真的很快呢,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小小姐的賬都理清楚了,還查出幾處錯漏呢。”
孫氏私下無人時和許父提起陳岚,都是叫“小小姐”的。不僅因為她年紀最小,更是因為她在許父心裡的位置就是心肝尖尖。
要叫“小小姐”才能顯出陳岚受的寵愛來。
孫氏和許父此前對謝蘭淑的印象很一般,都覺得此人如開着嬌花的藤蔓一般慣會攀纏,離了女人是活不了的。
即使謝蘭淑的書法在小兒郎裡頭有些名氣,許父也隻當是看在他老師的面子上虛誇罷了。書法麼,下些笨功夫就不會多難看。
他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左右逢源的人谄媚起來對着屎都能誇出花來;隻要不難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也是有的。
許父初時也隻是想讓謝氏勾住了小女兒,根本不會細細打聽他為人、學識如何;更不會專門要看他的字,考察他的理賬功夫了,這些都是娶夫才要考慮的。
雖然早就知道陳岚把鋪子管賬的權交給謝蘭淑,但就算他半點不會算賬,手底下有人能用就行。許父也不會因此覺得他有什麼經商的才幹。
孫麽麽絕不會一天就被謝氏收買來說這些好處與他,那就隻可能是真的:“是麼?哪天忙了叫他來替我算算罷。”
“嗳!光叫他可不行。”孫麽麽故作誇張地瞪大了眼睛。
“怎麼?不是說他一個人就能雙手同時算麼?”莫非是孫麽麽又說笑來作弄他。
“哎呀!正是呀,所以還要再多帶一個小厮來幫他翻頁呢。”孫麽麽雙手比劃着,擠眉弄眼的,裝作翻書頁的樣子。
許父果然被逗笑了:“好罷,明日未時就叫他帶着他的小厮過理事堂去罷!我這兒茶點管夠,不會虧待了他。”
孫麽麽見許父開懷,終于放下心來。又與許父說些俏皮話:“哎呀,奴才實在老了,一時見着年輕人情意綿綿也有些臉紅呢。”
這話許父可不會放心上了,斜睨着他:“你這老貨,臉皮不是早就厚如城牆般了麼?”
“嗳!少爺又來揭奴才的短,不說了罷!老奴累了,我睡覺去。”孫麽麽果真行禮告退。
留下許父一人,思索了一會兒,也不再倚欄自傷了,躺下來閉眼睛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