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岚很不贊成:“那今日就請韋醫婆來看一看罷,以後至少每個月請一次。”後半句是對着綠枝說的。
孫麼麽端着托盤進來,也聽見了一些,随聲應和:“三小姐說的是,是要按時請脈的。”
陳岚發了話,謝蘭淑不敢置喙妻主的決定,更何況還有孫麼麽這個有經驗的老人作保,隻好委委屈屈地應下。
陳岚上班的時候接受了同僚們各式各樣的目光,很好,看來大家都知道她上了雍王的賊船了。雍王的船也太明牌了吧,一點都不低調。
左侍中又把她叫去說了好一會兒,這次情緒比較激動,最後總結叫她做事低調點。
陳岚面無表情地擦掉了臉上被噴到的口水,謝了左侍中提醒,就回工位上繼續摸魚。
謝蘭淑不願意看診,硬拖着,叫綠枝下午再去請。他自己算完了帳,就拿出自己已經寫好的新冊子,再潤色幾番。
下午去理事堂算賬,賬本少了許多,看來許父真的很為算賬苦惱,昨天那些應該是積壓了幾日的。他不到半個時辰就算完了,臨走前拿出他的冊子讓小厮轉交給許父。
許父應該是很忙,除了第一天,謝蘭淑在理事堂沒碰見過他。
許父在正院拿着謝蘭淑的冊子看的時候,正好孫麼麽有事和他禀報,認出了謝蘭淑的字迹:“奴才沒說錯吧?謝側夫就是算得極快呢!”
即使萬氏還在,和許父一起,兩人每天也隻能堪堪做到不積壓賬冊。二人都是賬冊苦手,半個時辰算完是不可能的。
許父正看得入神,見他來了也沒松手:“你又回來做什麼?”
“奴才今日才知道,謝側夫有孕後竟一直沒有請人問診呢。”
許父已經被陳岚當面刺過了,不喜歡别人再提他忽略謝蘭淑的事:“告訴我又如何?莫非還要我劃銀子幫他去請麼?”也不是什麼大錢,但太醫是不可能請的,就這麼點事怎麼勞動得了她們。
孫氏知道許父惱了,但他必然不是要說這個的:“原先不顯,小小姐回來了,謝側夫的肚子就大得很快呢。”
孕夫需要女子滋養是常識,沒有女子的孕夫孩子長得慢,孕期比别人長。孫氏必然知道的。
“你這老貨,成日裡都想什麼呢?主人家的事也是你能管的?”許父覺得把孫氏放出去後他愈發不得體了。真是不像話,也不臊得慌。
“嗳、嗳!老奴哪裡是那樣的人!”不是早就說了他臊得慌嗎?“老奴打眼瞧着,那肚子也許是有些大了呢。”觑着許父變了又變的神色,他連忙補充:“是比旁人五個月的要大呢!”
這還是因為之前謝蘭淑一直獨守空房,如今陳岚回來了,可還有得長呢。
許父還是很了解孫氏的,瞧他那眉眼神态:“你是說?”也說不準,陳家從來沒有過,謝家的也沒有聽說,也許是他爹張氏那邊帶過來的。
孫麼麽一拍大腿,許父終于懂了:“正是呢!奴才瞧着飯量和...和...都很像那麼回事兒呢!”許父瞪他,他就沒有說下去。
許父也有些高興,他還是很偏愛陳岚,若無對謝氏的不滿,連萬氏的孩子在他心裡都沒有陳岚的孩子重的:“若真如此,岚兒夜夜都宿他房裡麼?”
孫麼麽就有些猶豫,何止是夜夜啊...她們兩個小年輕就少分開的時候。
許父懂了,覺得陳岚實在愛重謝氏,他也心疼:“岚兒每日上值就很勞累了,你也熬些補湯給岚兒,莫要讓她生疑了。”女人家家的面子重,許父可不想傷她自尊。
孫麼麽心裡松了口氣,連連應下就去操持此事。真怕許父強行要二人分開,不僅影響謝氏的胎兒,恐怕父女二人更生嫌隙。
許父看着孫氏走遠,有些不喜歡他把自己的情緒拿捏得這樣準。但孫氏是少有的知心人了,許父怕自己又左了心性,接着看起冊子。這謝氏,竟是如此妙人麼?單論才幹,也算是勉強相配了。
許父必不可能承認謝蘭淑經商理賬比陳岚強上一大截。
謝蘭淑拖了又拖,想拖到不能再拖。但綠枝不可能在這件事上縱着他,吃了午飯就去等,奈何韋醫婆醫術高超,一直有人來求診,一整個下午都沒有空當。
待到韋醫婆要下值,綠枝才有機會請她出外診。韋醫婆早就記住他了:“怎麼今日才來?”
綠枝不好說他家少爺諱疾忌醫,随便搪塞了一下。
韋醫婆就以為是找了其他人随診,可能是有什麼别人看不了的了才找她看,于是又放了幾小瓶藥進出診箱裡才走。
回到時陳岚已經下衙了,正在和謝蘭淑吃晚飯。綠枝聽到是在吃晚飯,松了口氣,就帶着韋醫婆進去。
卻不知謝蘭淑咬着陳岚的筷子坐在陳岚大腿上,眼神都要拉絲了。
綠枝連忙低下頭,硬着頭皮說:“韋醫婆到了。”他怎麼這麼不穩重啊啊啊啊啊應該讓人在外面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岚早就看見了,也不慌,抱穩了人,拍拍他的屁股讓他下來。
謝蘭淑臊得像剛出鍋的蝦,走到客廳坐下來讓醫婆把脈。
韋醫婆見怪不怪,淡定得很,把了好一會兒,又看看謝蘭淑的面色:“脈象上,孕夫胎兒都很健康,可是平日裡有什麼不妥的?都一并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