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甯易接到徐恩莳的來電。電話剛接起,那邊便傳來一連串的哭泣聲。
“哥,恩宥哥……暈倒了,現……現在在中心醫院。”
甯易情急之下打翻了桌面的水杯。
“你别怕,我馬上過來。”
周末,醫院裡滿是就診的人,甯易剛走進大廳,便見某個繳費窗口處傳出不尋常的異動。
他莫名感到不安,扒開人群走進去,便見到徐恩莳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正可憐巴巴地跟人用手機打字溝通。
應該是知道後面的人等得不耐煩了,所以他打字時眼眶明顯通紅,急得快要哭出來。
甯易沖上去,握住他打字的手。
見到來人,徐恩莳眼淚“啪嗒”一下,直接掉了下來。
出來人群,甯易用手語問:“為什麼不戴助聽器。”
徐恩莳無奈地拿出沒有電的機器。
原來他打電話的時候便已經聽不見,但是即便聽不到回答,仍然相信自己一定會來。
甯易皺了皺眉,自責自己挂電話的時候太心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
病房内,醫生正給甯易交代病情。
“是過度勞累加低血糖導緻的突發性暈厥,年輕人,不要仗着年紀小就不愛惜身體,還是要多注意休息。”
“好的,謝謝醫生。”
徐恩宥還未醒,甯易用手勢交代恩莳看好針水,然後自己出去買晚飯。
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恩宥公司的另一位合夥人楊奇。
徐恩莳已經趴在床邊睡着。
一個月内經曆了兩次住院陪護,也是難為他了。甯易脫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才走出病房。
他與楊奇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楊奇看起來跟恩宥差不多大,穿着不合适的西裝,臉上稚氣未脫,連臉上的憔悴都如出一轍。
宴會之後,恩宥一直刻意逃避跟他說工作上的問題,甯易雖然猜到他碰上了難處,但是恩宥不願意說,加上薛圭一直行蹤不明,他想知道也無從查起。
楊奇抱着公文包,身上還殘留着未散去的酒氣,看樣子是剛應酬完趕過來。
“他今天沒來上班,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換作平常,他是我們這些人裡面最拼的一個,幸好恩莳給我回信息了。”
“能跟我說說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楊奇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多想。
“他就是太拼了,尤其最近一個月,吃住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外面奔波。”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挑些簡明扼要的信息。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你是他的?”
“家人”甯易簡單概括,“之前我在宴會碰到他跟薛圭起沖突。”
楊奇很驚訝:“當時你也在?”
“是的,所以你跟我詳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楊奇不明白既然他們是家人,按常理來說有這樣的人脈在,恩宥為什麼不找甯易幫忙?
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
“我們都是江州大學物理專業畢業的學生,江州新區科技島項目剛立項的時候,其實我們也算是最早知道消息的那批人之一。
那個時候上級部門還專門撥了一批資金給我們學校作為IC領域的創新設計獎勵。也算運氣好吧,竟然真被我們做出點成績來。”
“畢業之後,信心滿滿地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公司專門做IC設計,可又不甘心隻停留在實驗階段。沒了學校的資金支持,便隻能找其他投資者參與進來,萬萬沒想到,偏就遇上了薛圭那個不要臉的騙子。”
說到這裡,他狠狠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腿。
“我們也是出了學校才知道,江州根本就不是一塊适合新手打怪的地兒,騰海科技主動找到我們合作,一開始說會提供所有實驗運行的設施給我們免費使用,卻不料他們竟然在合同上做手腳。
白紙黑字的投資合同竟然因為幾條細小的條例變成了知識産權轉讓合同,更可惡的是,他們拿了核心算法,轉頭就賣到國外去,隻要沒人成功,就得一直依靠進口,他們這種賺錢地方式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甯易皺眉,他對薛圭會做出這種事并不覺得奇怪。
“有打官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