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易垂着頭,在光線暗淡的房間内看不清神色,隻是握着行李的手始終沒松開。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徐恩宥伸手抱着他。
“真的沒事,哥,我們不都這麼過來的嗎,這裡比當初住的地方好多了,别看這裡破是破了點,但是交通方便,離市區和恩莳學校也近,真沒有看着這麼慘。”
他趁機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還沒看過我們的工作室吧,我帶你去看看。”
他想盡快離開這個環境,免得甯易又去拿行李,便使了個眼色給恩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拿過他手上的行李。
“那的環境可比這裡好多了,我們去看看。”
甯易無奈,松了力道。
“離這裡遠嗎,你要不要先休息?”
“沒事,我已經好多了。”徐恩宥已經推着他出門,“恩莳,關上門,我們走。”
“來喽,”徐恩莳向二人飛奔過來,“恩宥哥,我們待會路過樓下轉角那家糖水鋪,要不要帶哥嘗一嘗快樂腦漿的味道?”
徐恩宥一眼就看出了他小心思,戳破道:“是你自己饞,幹嘛拿哥當借口。”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頭。
幸好有恩莳在,氣氛很快變得輕松起來。
甯易笑着問:“快樂腦漿,那是什麼?”
“豆花。”徐恩宥告訴他。
甯易想了想,還挺像的,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想吃什麼都可以,哥請客。”
“好诶,”恩莳開心得幾乎要挂在他身上,“還有他家隔壁的小雞餅幹也很不錯……”
“那叫雞仔餅,笨蛋。”
“行,都買。”
他們這種人,似乎是因為從小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在某部分性格上容易造成兩種極端。要麼極端冷淡,要麼極端粘人。甯易顯然屬于前者,而徐恩宥和徐恩莳則屬于後者。
随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性格會逐漸被隐藏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更容易融入普通人類社會的僞裝性格。
可恩莳到底年紀還小,并沒有完全褪下這種依賴。又或者說,他很幸運地一直被保護着,他身上的那種純真,在甯易看來彌足珍貴。
除了社交禮儀所需的握手,甯易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與人親近的感覺,一方面是不喜歡,另一方面是成年人的獨立性使然。所以現在連自己都有些驚訝,竟然對這種親近沒有覺得特别不自在。
——
工作室所在的位置離他們租住的地方僅數百米。
說是工作室,但其實是個毛胚小平層,除了白鷗之外,還有其他幾家小公司一起拼租,而且樓上樓下就是各種中醫養生館和麻将館,不比住的地方清淨多少。
不過勝在交通便利,出門就是地鐵和公交,布置得也很野性,符合創業中的年輕人特質。
甯易他們進去的時候,十幾個人都在埋頭工作,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徐恩宥跟他介紹:“這裡一共有五家注冊公司,都是剛畢業的學生創業團隊。”他向正在打印材料的楊奇叫了一聲,“老楊。”
楊奇很是意外,他跟甯易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拍了拍徐恩宥的肩:“你小子怎麼出院了都不跟我說,身體怎麼樣,确定沒事了吧?”
他們談話的聲音終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紛紛上前來關心。
徐恩宥笑着說自己沒事,招呼大家過來吃東西,順便介紹甯易。
“這是我大哥,甯易。”是甯易而不是徐恩雨,即便沒有提前溝通過,之後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再提及徐恩雨這個名字。
衆人七嘴八舌喊:“易哥好。”
“你們好”甯易跟他們打招呼。
“恩宥,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帥的大哥?”
“就是啊……”
恩宥不理會那些調侃,跟他繼續介紹起這裡來。
“這裡原本人都多到坐不下,現在也隻剩下你看到的這十幾個人了。”恩宥有些感慨,掃了一眼四周,問楊遠:“诶,老周呢,平時有吃就數他最積極,怎麼今天沒見他?”
楊遠臉色微斂,遲疑了一下才說:“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老周在你住院的時候,交了他自己那份賠償金,然後回老家了。”
“……”原本熱鬧的衆人一時沉默。
不大的辦公室,擠着一群不大的年輕人,個個頂着黑眼圈和亂蓬蓬的頭發,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也不能怪他,他老家還有個在讀書的妹妹,他爸媽爸媽借了錢才給他湊夠了這筆錢”
“是啊,要能留下來,誰不想堅持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