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覺去”
“靠,他看起來比我還像纨绔。”韓蕭憤憤不平。
坐席後面的助理過來替他拿起掉在坐席上的西裝外套。
章頌甯拉住助手問道:“你們給他當助手,工資是不是很高?不然是怎麼忍住不翻白眼的。”
助手委婉地笑笑,沒有回答。
人人都以為洛港魔鬼這幾天不見蹤影,一定是在密謀什麼大事,以萬分心機做好準備迎接一場大風雨,卻不知他天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球。
不一會,趙瑾琏也起身。
章頌甯擡頭看他一眼
“你也要走?待會還有一場。”
他簡單回了兩個字:“有事。”
走了幾步突然又折返,問章頌甯:“你今晚是直接回家還是去獨奏?”
章頌甯一臉茫然,怎麼今天個個都不太正常。
“可能回家吧,一個人怪沒意思的,不過也不一定,現在還早,到時候看心情咯,你有事?”
趙瑾琏挑挑眉。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睡前喝點,有助于睡眠,你說呢?”他拍了拍章頌甯的肩膀,然後又走了。
怎麼今天兩個神經病都莫名其妙?章頌甯打了個冷顫。
——
晚上八點,獨奏酒吧。
甯易帶着徐恩宥和另外好幾個工作室的負責人一同前往約定的樓層。
除了甯易之外,其他幾人都習慣了埋頭研究,他們并不清楚即将要見的是多麼厲害的人物,除了緊張,更多的是興奮。
甯易特意沒有告知他們即将要見的是什麼人,一是怕他們緊張,一是自己也不确定路風南與趙瑾琏兩人是否會親自到場。
這間酒吧是年初時候新開的,算上新開業時的第一次,這是他第二次來。一層是開放式舞台音吧,二層是包間。
出了三層電梯,沒想到是趙瑾琏的秘書來親自來接他們。
章頌甯以前曾說,三層被他改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間,還說要給甯易也留一間卧室,還像模像樣地給他弄了一張房卡。
甯易隻知章頌甯經常在這裡留宿,當時并未仔細留意這裡的布局,現在看起來,比“卧室”正式很多,裝修風格更像是隐藏在劇院裡的秘密世界,古典中又透露着些許賽比朋克,很符合章頌甯怪異不着調的風格。
幾間會議室藏在轉交處,風格還算正常,不過無論如何,如果是讨論公事,地點選在酒吧多少不夠正式。
徐恩宥他們自然不會想那麼多,隻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圍裝修精緻得過分的環境。
秘書敲了敲會議室的門口,然而裡面隻有趙瑾琏一個人。
路風南,沒來嗎?這麼想着,卻沒有問出口,隻是主動向他介紹了自己帶來的幾人。
趙瑾琏看起來,對他們帶過來的資料頗有興趣,直接說道:“甯先生,不介意我先跟他們單獨聊聊?”
甯易不動聲色,微笑着說:“當然,拜托趙先生了。”
“不客氣,時間可能會有點久,甯先生可以去隔壁休息室等一下。”
甯易點頭,退出去的時候正好與一隊剛到的身穿正裝的人員碰上,有的人手上還帶着标注“樣品”的箱子,看起來應該是趙瑾琏帶過來的研究員。
自從進了酒吧開始,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他一路想着,進了隔壁隔壁的休息室。
休息室位于整層樓正中的位置,正中間挂着一幅畫。正是酒吧開業,甯易送的那幅。
高山流水,彙源流豐。
不是很特别的題材,勝在出自大師之手,山勢巍峨,水流靈動,細看之下大有破紙而出之勢。
有靠山,聚财氣,做生意的都講究這種好意頭。
他在畫前站了許久,思緒卻是飄忽的。
路風南沒有派人來嗎,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不過幸好,恩宥那邊至少目前看起來進展順利。
甯易扯了扯領帶。
路風南,路風南……他默念着這個名字,嘴唇微動,聲音隻敢低到僅自己能聽到。
在艱難的那幾年,在每個失眠的夜晚,他也曾小聲默念着那個名字,不敢被人聽到。
他們萍水相逢,但他的名字卻有着某種魔力,能安撫他的孤獨與不安。
他從來沒有打算要跟他重溫過去,但那些與他有關的回憶就像某種符咒,封印着不堪回首的過去。
現實世界的陌生關系讓他幾乎無法思考将來,不知道會不會再機會與他說話,如果有,該以怎樣的話語開口?
突然,門外響起腳步聲。
興許是某位路過的工作人員。然後聲音由遠及近,最終在離他不遠的位置停下。
甯易一回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路風南。
水晶吊燈從天花頂部灑下,鎏金質地的西裝布料在燈光下泛起微微細閃,将來人挺拔的身軀勾勒得分明。
路風南單手插兜,毫不避讓地與甯易對視。
強烈的燈光下,每個細微表情都無比清晰,明明是不相識的兩個人,卻在眼神相交的瞬間,雙雙跌入對方滿含深意的黑色眼眸裡,一時之間誰也沒有挪開視線。
甯易被看得腦袋短暫地空白了幾秒,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手心滲出了汗,然後很糟糕地想起剛才被自己扯歪的領帶。現在再想伸手整理一下,卻又覺得已經晚了,隻能有些局促地握了握拳頭。
卻不曾想則這副模樣落在對方眼裡,更多了幾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