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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校尉府亂中重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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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暮光覆在裴懷玉的面龐上,平靜安甯。

魏春羽搖了頭,随後竟然微微笑起來:“前輩,要是他不出現,我會痛苦很多。雖然也有些痛苦是他帶來的,但和他的消失比起來......”說到這裡,他換了口氣,“他還活着、還存在,就好像過去的一部分我也活着一樣。”

哪怕此時此刻他要殺自己。

但是魏春羽竟然更加頻繁地想起,那柄曾擋在自己身前的劍。

或許這些年,他已經瘋了。

“我已經失去很多東西了,要是他也不在了,我都不知道我還剩下什麼了。”

所以哪怕裴懷玉不願意,哪怕給他種下各種稀奇的蠱蟲,哪怕是用連自己也參不透的情感留下他,隻要留下他,怎樣也不會後悔的。

柳巫面上的溝壑裡像藏了許多的眼睛,與那雙顯露着的一起注視着他:“人總得學會從自己身上找活頭,如果你還想活着。”

“辦完這樁事,我也要回莊子裡了。”

魏春羽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多謝前輩了。那阿嫪姑娘也跟前輩一道走嗎?”

“随緣罷,她或許願意跟着你。”

直到大婚當日,魏春羽取了魂火的傷也沒痊愈,心口的瘢痕仍灼燒着人的神志。

原本打算在地上湊合一晚的魏春羽,在推開門後,見着了隻剩個紅蓋頭的婚房,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反應過來時他輕笑一聲,沉疴與新傷終于放肆地痛起來,不再被他謹慎的呼吸克制着。連軸轉了幾個月的身體終于被疲憊壓垮,他倒在藏着喜糖與果子的床被上,來不及拂開身下的硌硬之感,就沉沉睡去了。

沒想到夢中又看見了裴懷玉,和他身上的那隻殘魂。

魏春羽隐隐意識到,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夢見真正的裴玉铮了。

原先裴懷玉種着同生母蠱的那具身體已經失去生機,而移舍時不曾見到的那隻殘魂,大約也不會再入他的夢來。

夢裡的裴懷玉殺吳玉瀣不成,落得個被吳家養着的高手打得奄奄一息的蠢下場。沒想打重活一世的他在激憤悲恸的沖擊下,竟也做出了同前世如出一轍的蠢事。

血吞沒了他白色的牙齒、淺淡的唇瓣,他渾身的重量都壓在劍柄上,叫那雪白的劍刃也微微彎曲,更深地埋入地裡。

嘶啞字音自裴懷玉胸腔中擠出:“玉铮,好像我來不及為你了結願望,就要死了。”

那殘魂遲遲才回他,也有些半死不活的:“沒事的,我也快消失了。”

“我曾經同你講過,我不記得我的願望了,我也一度以為,我是為了複仇,為了看到裴榮風、阿杏那些害死我的人償命。但後來,阿杏在湯宅中被蠱蟲啃食殆盡了,我很快意,但又沒有痛快到有夙願得成的地步——我覺得我不是為了這樁事獻舍的。”

“直到不久前,我才逐漸想起來,我或許隻是為了看到自己死後的世界,我隻是想讓我的意識留存得久一些。”

“但我沒想到,能和你處在一個身體裡這樣久。最初因為知道你做過皇帝,我總是很激動,覺得你是個和我截然不同的人,我這具身體也能有段全新的經曆。但後來,看到你總是希望自己做到最好,把經曆過的創傷全都抹平,我開始後悔叫了你那麼多聲‘陛下’了。就好像,你這樣逼自己,也有我的一份推力。”

“與其讓你再跳進漩渦,掙紮一通,我更想讓你奪舍永絕後顧之憂後,去試試不一樣的生活。我記得小含玉說,他想到處轉轉,每到一個地方,就駐紮十天半個月,想做個寫世情小說的書手,把一切經曆的、沒經曆的、想過的、不敢想的,都在自己活着時寫盡了。我覺得,那樣的生活,如果順利,應當是比提心吊膽、殚精竭慮的廟堂裡快意的。”

“含玉,回頭看吧,其實年輕的你也很好。”

聽這話的人,沒把自己代進去,用心想能與不能,隻是覺得如今的自己聽到這樣的生活,隻剩滿心酸楚。

那殘魂将餘下的生機都融給了裴懷玉,頂上了湯磬舟給的耗剩無幾的解毒蓮的缺。

随即消失天地間,第二次的真正徹底的死亡。

而夢外人心緒不明,眼睫顫抖。

......

魏春羽隻是想,如果他不是裴懷玉要奪舍的人,他也會覺得,裴懷玉又有什麼錯呢?他披盡風霜,獨自走過無人走過的荒迹。

易地而處,魏春羽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隻是或許沒有那樣堅毅的心性。

而知道他過去的人,像是那隻殘魂,都說他太偏執、說他錯了。

魏春羽順從心意推開書房的裡間時,裴懷玉正睡得安甯。

那具新找來的身體原本同裴懷玉隻有兩三分像,但魏春羽熔了魂火進去,會像剛剛轉世而來的裴懷玉那樣,越長越像,不至于讓人看着别扭。

魏春羽坐在床邊,端詳一陣,伸手用掌心輕輕摩挲裴懷玉的面頰。

他總是覺得,憐惜裴懷玉,就是安慰他自己。

隻是要是憐惜的人不總想着殺自己就更好了——這樣想來,制成傀儡是個極妥帖的法子。

被搓得皮膚泛紅的人迷茫地抖了抖眼皮,睜開了眼。

魏春羽沒有抽手,他在巧合的對視裡屏息一瞬:“阿玉,早在紫微洞中,我就想這樣做了。”

裴懷玉發虛的眼神勉力聚攏,瞧清了那眉眼低垂之人的姿态神情,驚詫太過,掩過嫌惡:“你做什麼還來?癞皮狗都沒有你這樣記吃不記打。”

“别說話了。你想要我救你,我救你就是了。”魏春羽劃開口子的指尖抵在他唇齒上,用力撬開後弄得一派鮮血淋漓。

那人低笑一聲,道:“隻是你的血,竟也有這樣大的作用。”

裴懷玉不知那鑄身割神魂之事,隻當自己好轉的身體都是這血的功勞。魏春羽對上他近乎貪婪的目光,也無心解釋,免得再挨句“癞皮狗”的蠢罵。

魏春羽落在他頸側的手刀将他砍暈,在陷入混沌前,他感知到床側塌陷,直到魏春羽擠上床榻,像緊守住一件救命法寶一樣擁住他,而裴懷玉不得動彈。

魏春羽貪心地想:就當,就當,做一個短暫的休息罷。

幾近天明時,魏春羽照例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一通,往公務處去了。

路過前廳時,昨日大婚失蹤、使出李代桃僵的郎盛光正坐在一桌菜前,也不動筷,專門等他似的。

魏春羽腳步一頓:“郎小姐?”

郎盛光也朝他颔首:“魏副将。”

“小姐這是?”

“昨天事發突然,來不及知會你,擅作主張讓阿悄替我,向你道聲抱歉。”

思及隻餘蓋頭的婚房,魏春羽瞥了眼那叫阿悄的婢女,卻并未多問,隻溫和道:“小姐無事便好。公務催得急,恕在下先行。”

他告了辭,轉過兩步,便聽跟上來的阿星奇怪道:“這郎小姐真奇怪,每次都擺一大桌子菜,又隻愛看旁人吃?”

魏春羽微微一怔,回頭一瞥,便見到那叫做“阿悄”的婢女動着筷子,同郎盛光議論着菜色。

他并無探究之意,更加邁大了步子:“别看了,走罷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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