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esling繞到老秦身後,劃開了老秦的喉嚨,就像她切開午餐肉那樣自然。他的血噴在他的書架上,染紅了他精緻的酒杯。他躺在地上捂着脖子,暗紅的鮮血在紋路繁複的波斯地毯上蔓延開來。
“對不住了老秦。我的四個過命的朋友死在你手裡,我要不表示表示,真怕黃泉路上沒臉見她們幾個。”
她擡起頭看向窗外的閃亮的銀河:“雖然她們總以為自己死了以後去的是她們國家的地獄,但總歸是在隔壁吧,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Riesling起身,打開老秦的保險箱,從裡面拿出自己的護照和昨天帶來的黑色防水袋。
“就此别過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老秦。走出房間,合上門,下了樓。像往常一樣去了二層最裡面的房間,那個被叫做Lee的女人在房間裡抽着煙。
“跟我走吧。”Riesling說。
Lee看着滿手鮮血的Riesling,熄滅了煙,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笑容。她穿着Riesling的軍用夾克外套,兩個人一起下了樓,雀躍着跳進車裡,搖下窗子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她開進了紅牆北面的一個建築群裡,車速飛快。在過第四個路口時,從右面巷子裡竄出來的一輛加納車直直撞上了她的越野車。Lee那邊的車門凹進來一大塊,她被吓得有些愣神。
Riesling看了一眼加納車被掀起的引擎蓋,把油門踩到底,繼續向前開。
就像早有預謀一般,在第五個路口,另一輛車先她一步沖出來,橫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坐在車裡的三個人架起自動步槍,黑洞洞的槍口閃着火光,槍聲震耳欲聾。Lee尖叫着,她的聲音和槍聲一樣大。
彈夾裡的子彈迅速消耗着,但他們的子彈打在越野車的防彈玻璃上,隻是砸下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凹痕。
在他們換彈夾的間隙,Riesling從車窗伸出一把沖鋒槍,胳膊架在車窗上緩沖着強大的後坐力,她突突突掃射着車裡的人,轉瞬間腦漿四溢。
Riesling心滿意足地撤回槍口,沒料到一顆子彈竟然從車後飛來,磕在堅硬的車沿上,轉了一個銳角反彈進車裡,直直砸進了Riesling的右肩,她像釘子一樣被敲進了座椅裡。
“卧槽。。。”她忍不住爆了粗口,她之前執意要給車做全車身防彈改裝的時候,Cleo就提醒過她——小心被自己的車反彈來的流彈打傷,沒想到一語成谶。
Lee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好在流彈塞住了傷口,Riesling并沒有流太多血。她拉着手刹轉過車頭,開進了巷子裡,在狹窄的巷子裡亂竄,趁後面的車還沒跟上來的時候,一腳踩下了刹車。
“你拿着這個袋子,跟着天上的北極星,一路往北走。去港口找徐四,他會帶你回家。”
“我們一起走。”Lee的聲音顫抖着。
“你跟着我太危險了,你先去,我随後就到。”說完她把Lee推下了車,踩了一腳油門,車飛馳而去。追擊她的車緊随其後呼嘯着跟了上去。Lee躲在陰影裡,抱着黑色的防水袋,泣不成聲。
【地點、時間:未知】
Riesling睜開眼,但沒有光照進她的瞳孔裡。除了自己的心跳,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想伸手摸一模自己的眼睛,但她的手被捆住了。她試着動了動腳,但她的兩隻腳被緊緊捆在一起。她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她像毛毛蟲一樣用腹部的力量拖着身子向下挪動,企圖找到一面至少是牆的東西。才扭動了沒幾下,她的腳就踢在了一塊鐵闆上,聲音嗡地傳開,她判斷這是一塊很大的鐵闆。接着,她向右翻了三次身,貼上了另一塊鐵闆,她踢了一腳鐵闆,嗡嗡的聲音和剛才那塊相同。她又向左翻了回去,翻了六次,再次撞上了鐵闆,這塊鐵闆的嗡嗡聲明顯不夠連續,這裡一定有一扇門。
她被關在一個長3米寬2米的不完全密封的鐵盒子裡。
她平躺在地上,睜開眼和閉上眼是相同的黑暗,她甚至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經閉上了眼。她不停地扭動着手腕和雙腳,一點點扭松了捆着她的麻繩。
她面對着門坐在地上,撕下褲腿,對折後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這樣做,一方面她可以十分笃定自己閉上了眼,另一方面,如果能從這兒出去,至少可以保護自己的眼睛不受強光的傷害。
“主動走進黑暗裡,總比被迫陷入黑暗要好得多。”
這是她父親常說的一句話,他總是嘲笑Riesling是個懦弱的孩子。Riesling在整個童年,也總以為自己是全海港,全世界,全太陽系最懦弱的那一個。
她晃了晃腦袋,把自己從往事的潮水中拉回到眼前的黑暗裡。她從1開始用秒表的頻率數着數,等她數到131267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36個小時。
她的眼睛透過布料突然感受到了強光,光源來自頂部一個巨大的白熾燈。接着她聽到了腳步聲,根據參差的腳步聲,她判斷門外隻有兩個人。摘下蒙着眼睛的布,用她駱駝般的長睫毛過濾着強光。她起身,攥着麻繩站在了門後。
門被推開,Riesling伸手把門外的人拉進了門内,又一腳揣上鐵門,抵在了門後。她用麻繩在那個人的脖子上繞了兩圈,用盡全力勒着繩子,一分鐘後,那個人掙紮着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