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點了點頭,坐在了椅子上。
“這是宴會廳的平面圖,北面,東西兩面,在牆從上到下的三分之一處,都有長條形的寬1米的玻璃窗,用金屬骨架連接。根據我們的現場勘查,那顆子彈就是從東面的窗戶飛進來的。”
“在我們做筆錄的時候,保安隊長曾經多次強調,宴會廳裡所有的窗戶,按照他的要求,全都應該是閉合的才對。”
藍伊一一邊整理餐盒一邊說:“但是槍擊發生後,我叫他一起跟我一起出去找狙擊點的路上,他就有些自言自語地在說,不知道是誰把窗戶打開了。”
“經過我們的勘查,窗戶的開合按鈕,還有半透明狀态的控制開關,隻有兩個地方可以控制。第一個就是演講台,第二個就是主席台後面的一個上了鎖的總控電箱。”
說着,湯照眠切出來三個畫面,第一個是當時擺在會場中間,用來拍攝主席台的攝影機拍下的視頻,第二個是放在側門的用來拍攝宴會廳場景的攝影機拍下的畫面,第三個是控電箱附近的監控視頻。
“根據側門的攝像機,在8點35分28秒之前,窗戶都一直是在半透明且閉合的狀态。”湯照眠指着視頻上半透明的窗子。
“8點35分?宴會是在8點30開始,那時候,我爸應該已經在台上了。”姜然若有所思地說。
“嗯。而且,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可能對你來講會比較難接受。”湯照眠擡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藍伊一,又轉過頭看着姜然。
“請講。”姜然說。
湯照眠把面對主席台的視頻拖動到了8點34分,當時姜詠澈正拿着話筒走來走去四處調侃着台下的賓客。他踱步到演講台邊上,伸出右手搭在了演講台上,目光掃了一眼台子以後,又自然地踱着步回到了主席台的另一邊。
“8點35分22秒。”湯照眠把視頻跳回到姜詠澈把手搭在主席台上的時刻。
“那就是說,我爸主席台上的時候親眼看到了窗戶被打開嗎?他走到演講台旁邊,大概是為了要把窗戶合上吧。”
“嗯,有這種可能。但是……”湯照眠說着,把控電箱的監控視頻調到了同樣的時段,“還有另一種可能。”湯照眠看着空無一人的監控視頻說。
藍伊一走到姜然身後,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姜然回過頭,看着表情凝重的藍伊一。
“什麼可能?”姜然有些困惑地看着湯照眠。
“是姜總自己打開了窗戶。”
姜然看着湯照眠嚴肅的臉,有些不知所措地輕笑着:“湯警官,那個保安隊長跟着我們家很多年了,他肯定已經告訴我爸說窗戶不能打開啊。明知道窗戶不能打開,還偏偏特意去開窗戶,你是想說,我爸之所以被槍殺,是因為他自己找死嗎?”
湯照眠看着咄咄逼人的姜然,沒再說話。作為警察,她不能放過每一種可能性,哪怕這樣的可能性,現在看來并不合理。她始終堅信,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因為還沒有掌握足夠的信息。
“然然,這隻是一種推測而已。”藍伊一拍着姜然的肩膀。
姜然看着屏幕上的姜詠澈,他穿着姜然特意為他挑選的深藍色西裝。在回家之前,姜然還特意繞路去加州的商店裡買了一條紅色的領帶和配套的方巾。
她的神情突然有些緊張:“把這裡放大。”她指了指屏幕上姜詠澈西裝外套的衣兜。她明明記得,是自己親自把方巾疊好,塞進父親的衣兜裡的。
但在視頻裡,父親的衣兜上,隻夾着一支筆。這支筆的筆卡子辨識度非常之高,是一個青綠色的“人面蛇神,尾交首上”的蛇形怪物。
“這支筆……”藍伊一看着屏幕上的那隻形狀特殊的筆。
“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二個細節,在我們從現場提取的證物裡,并沒有發現這支筆。”
“這是我的筆。”姜然緊皺着眉頭。
“我在伊拉克做采訪的時候,一個當地孩子,用這支筆跟我換了一些食物。我當時以為這隻是他從不知道哪裡撿來的一支普通的筆而已,現在想來,我爸在我的書桌上看到這支筆的時候,他的反應特别奇怪,就好像這支筆是什麼不祥之物。”姜然的聲音裡有些自責。
“姜叔叔把這支筆别在衣服上,似乎就是專門為了讓人看見的。”藍伊一說。
“為了讓誰看見?”湯照眠問。
“或許就是不知道應該讓誰看見,所以才大張旗鼓地讓所有人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