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請湯警官來,自然是準備了一份有誠意的大禮。”北原用放平鏟子壓了壓牛排,在試探它的軟硬。
“什麼大禮?”
“先不要心急。”北原說着,用鏟子和刀把已經煎好的蔬菜放在了盤子裡。
“呂奇曾經是我們六合會的人,但是他背叛了自己加入幫會的誓言,打着我的名号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已經被逐出了六合會。”北原一邊說,一邊用鏟子翻着牛排,然後用刀順着紋路把牛肉切成小塊,分别放在兩個盤子裡。
“與他和他的家人有關的事情,是我們六合會自己的事情。你們想調查的真相,與他的關系并不大。你們隻憑借一個模糊的監控視頻就帶走去問話的那些人,也都請放回來吧。”
他把一個盤子放在了湯照眠面前,又把另一個盤子放在藍伊一面前。
藍伊一看着眼前被煎得剛剛好,又經過認真擺盤的牛肉,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雪花牛肉上那些密布的油花,在經過高溫之後融化,現在随着她的咀嚼爆開在嘴裡,有一種放煙花的感覺。
“光是看您在這兒煎牛排就已經是一種享受了,沒想吃起來更享受啊。”藍伊一說。
“喜歡吃以後帶着你的朋友們常來啊。”北原笑着看向藍伊一。
“湯警官,你覺得呢?”北原轉向湯照眠,他的語氣裡帶了些試探,試探當中又充滿了笃定語調。
湯照眠看着面前誘人的牛肉,沒有動筷。她太渴望證明自己了,她渴望向林調查長證明自己的假設,她想要揪出來钚金屬的買家。北原的條件并不過分,他的大禮卻是如此誘人。
湯照眠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我也覺得很不錯。”
……
午夜,Riesling把車停在了一個插着彩虹旗的酒吧門口,坐在引擎蓋上,抽着煙,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黑夜對于Riesling來說是安全的,在夜裡,她可以輕易把自己藏起來。但又是極其危險的,因為她可能會随時被一種奇怪的情緒淹沒。
有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從酒吧裡走了出來,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後面的那個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揮了揮手說了再見。剛才走在後面的人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人越來越遠的背影,忍不住淚流滿面,她彎下腰托着自己的膝蓋,但她的情緒越來越崩潰,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小團。
在夏天的夜裡,海港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心碎的人,沒什麼好稀罕的。一個人在白天的時候,對什麼都不動情是極為容易的,但到了夜裡,都會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有一天Riesling出去吃宵夜,親眼看到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宵夜攤前,一邊流淚一邊吃着炒河粉。一開始Riesling以為隻是這家的炒河粉好吃哭了,但她嘗過以後才發現隻是那個男人太難過了想哭而已。
“能借個火嗎?”Riesling聽到聲音擡起頭,剛剛那個蹲在地上哭花了妝的人站在了她面前,在昏黃的路燈下真是有點兒吓人。
Riesling從兜裡掏出一個Zippo打火機,丢給了她。女人手忙腳亂地接住打火機,攥在手裡,又從煙盒裡彈出一支煙。
“我可以坐在你的車上嗎?”女人看着坐在吉普車引擎蓋正中間的Riesling說。
Riesling向右挪了挪。
“你是彎的吧。”女人問。
“當然。你呢?”晚上10點出現在插着彩虹旗的酒吧門口,應該不會是直的吧。
“當然。”女人學着Riesling笃定的語氣。
“你叫什麼?”
“王雪。”
“你的名字很适合夏天。”
王雪破涕為笑:“你呢?你叫什麼?”
“我叫夏天。”Riesling拿起擺在引擎蓋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真的假的。”王雪顯然被撩到了,借着路邊昏暗的燈光,Riesling能看見她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紅色。
“為什麼?”坐在浴缸裡的王雪問。
“什麼為什麼?”Riesling從浴缸邊的冰桶裡拿起香槟,王雪把自己的酒杯伸了過來。
“為什麼要殺了老秦?他有可能隻是派人去找到姜然,但是他并沒有直接讓手下的人去謀害你的朋友啊。這是在海港城經常發生的事情,領導們下達了指令,但是負責幹活的人惹了一堆麻煩。”
“我不知道,我沒問過他是不是直接下命令傷害了我的朋友。但我不僅僅是因為他間接害死我朋友才殺了他,而是因為我已經厭倦了阿裡米爾。”Riesling向杯子裡倒着酒,斷斷續續地說。
“但我覺得你隻是想把你同伴的死怪罪在老秦的頭上,那樣你就可以不用承認是因為自己的輕敵導緻了她們的死。”
Riesling放下酒杯,起身把王雪困在了浴缸的邊緣,“你覺不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那你會殺了我嗎?”
“我還沒想好。”
王雪看着面前這個聲稱自己來自沙漠的長睫毛的怪物,目光向下,劃過她美好的□□。
她拉着Riesling的手,穿過浮在水面上的泡泡,又穿過溫暖的水,放在了自己已經溢出情-欲的腿間。她張開嘴,想對Riesling說“Kill me.”,但從她唇齒間流淌過的聲音卻是:“Fuck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