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遠處發呆的藍伊一回過神來:“啊,不好意思。我明天也有工作。”等到她結束對話再次看向江邊的時候,Riesling已經不在那裡了。
縱橫江邊,晚風讓Riesling的神經逐漸清醒,但她仍舊無法分辨那個身影是否真實存在過。她沿着江岸走回到了縱橫北路上,重新推開了小後院的鐵門,止步在了吧台前。
“我可以自己調一杯酒嗎?”Riesling問站在吧台裡的調酒師,他有些詫異,但沒有拒絕。
Riesling站進吧台,把一隻攪拌杯放在了台子上,又在杯子裡放了冷卻用的冰塊,倒入一份Tanqueray 10号金酒,一份西瓜汁。攪拌過後,把粉紅色的液體倒進了放着巨大方形冰塊的古典杯裡,最後加入兩份玫瑰起泡酒,輕輕攪拌均勻。
站在一旁的調酒師饒有興緻地看着Riesling一氣呵成的動作,問:“這杯酒叫什麼?”
“El Corazon。”
一年前,她在秘魯的一個地下實驗室裡學習藥理與毒物的時候,晚上經常會輾轉在利馬大街小巷的酒吧裡,這杯酒就是她從一個西班牙裔調酒師那裡學來的調法,隻不過她别出心裁地把苦澀的Campari換成了甜甜的西瓜汁而已。
Riesling謝過調酒師,就端着酒杯往院子裡走。她踏進院門口的時候就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桌子,這一擡頭,正好看到了坐在藍伊一身邊談笑風生的姜然。Riesling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向左邁了一步,站進了樓下月光的陰影裡。
她退回到吧台,歎了口氣。拿起吧台前的筆,在一張棕色的便簽上寫下:“El Corazon,給藍伊一。”然後用木質小夾子把這張便簽夾在了酒杯的邊緣。
“麻煩你幫我把這杯酒送到9号桌吧。”她對調酒師說。
Riesling重新走出小後院,周六晚上的縱橫北路,最不缺的就是孤獨,熙熙攘攘的行人或成雙結對,或三五成群。Riesling在燈火和喧鬧中踽踽獨行,像是一個離群索居的野獸。
往西遠遠望去,就是隐藏在老式建築裡的縱橫北路16号,時月白的BLOOM就開在那裡,在她地下“水族館”上面的酒店裡,現在大半都亮着燈。
小後院裡,穿着黑色馬甲的調酒師走出吧台親自上樓,把那杯紅色的酒擺在了藍伊一面前:“藍小姐,這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小姐讓我送上來的酒,她親自調的,這杯酒不在我們的酒單上。”
“不願意透露姓名。”湯照眠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來。
“El Corazon?”藍雲心念出了便簽上的西班牙語,“這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小姐大概是看上你了。”
“El什麼?這是什麼意思?”湯照眠追問。
“El Corazon是西班牙語,意思是:我的心。”姜然伸出雙手,比出了一個心形伸向了藍伊一。
調酒師站在旁邊,向藍伊一解釋了這杯酒的調制方法。
“謝謝。”藍伊一禮貌地微笑着。
“不客氣,您請慢用。”調酒師說完就走下了樓。
“這是誰送的?”藍伊一收起笑容,轉過頭看向了站在她們身邊的梳着背頭的服務員。
沒有什麼事兒是小後院裡這些負責上酒的服務員不知道的,小後院高昂的價位和清奇的陳設,經常使得在這裡聚集的都是些海港城裡非富即貴的人,這些跑上跑下的服務員自然是比别人的店裡多了很多心眼兒。
再加上他們高于同行水平的工資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激發了他們的記憶力,使得他們能準确地記得在小後院裡的每一張面孔,不論生熟。
站在旁邊的服務員緊張地握着手,眨了眨眼,他不知道那個不願透露姓名的人的來頭,但他很清楚藍伊一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是剛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小姐。”他指了指桌上的空位,“她剛剛離開了,而且,她已經買過單了。”
藍伊一在三個人的起哄聲裡,拿起酒杯,悄悄喝了一小口。淡淡的西瓜的味道呼喚着她,帶她回到了童年的夏天,似乎隻要擡起頭,就能看到滿天的火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