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哭喊着叫爸爸,她看着父親匆忙跑進駕駛室的背影,舉着淚眼,轉頭望向了一旁的Riesling。
“姐姐,我害怕。”
Riesling拉着她的胳膊,一起靠坐在了桅杆邊。
海浪向他們襲來,船身跟随海浪劇烈晃動,Riesling左手緊拉着纜繩,右手護着小女孩的後背。
Ivy半躺在甲闆的邊緣,雙手緊緊抓着船舷。
水波的起伏從劇烈到平息,漆黑的山巒逐漸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這是什麼?”小女孩透過Riesling濕透了的白T恤,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金屬項鍊。
Riesling從衣服裡拽出金屬項鍊,一塊長方形的金屬吊牌出現在她面前,在月光下,金屬吊牌閃爍着清冷的光。
“身份信息牌。”Riesling說。
小女孩伸出手捧着這塊金屬吊牌。
“這是我的名字、生日,還有血型。”
“這是你的名字?”小女孩用食指指着“RIESLING”這行字。
Rieslin□□點頭,“你叫什麼?”
“我叫念念!”女孩的眼睛裡閃着亮光。
Riesling笑着點點頭。
“那這是什麼?”念念又指了指最下面的一個圓圈。
“這是我的血型。”
“血型是什麼?”
“血型……”Riesling撓了撓頭,“血型會告訴我們,當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誰能救我們。”
念念眯起眼笑着。
“怎麼了?”Riesling問。
小女孩轉過頭,在Riesling耳邊悄悄說:“這是念念。”
Riesling挑了挑眉。
海上的圓月高懸,天空的盡頭是城市不眠的燈火。
海風輕輕地吹着,她濕淋淋的衣服很快就幹了。
一旁的念念仍舊目不轉睛地盯着Riesling的臉,Riesling被死死盯着,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站起身,獨自坐到了船頭。腿垂在船舷外,望着高懸的圓月。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有些遙遠的夜晚。
那個女人把她從阿裡米爾的鐵皮盒子裡救了出來,讓她成為了現在的吳缺。那個夜晚,在雲雨之後,她獨自坐在那個女人的船舷上,看着同一輪圓月。
Riesling知道那個女人手眼通天,也知道那個女人今晚不會來救她。
耳邊傳來橡膠雨靴踩在木質甲闆上的“吱、吱、吱”的聲音,Riesling回過頭,男人披着一件皺巴巴的襯衫,右手拎着魚桶,左手拿着魚竿走到了船舷邊上。
“真是驚險。”男人慨歎着,俯下身,用魚桶舀起半桶海水,佝偻着身體,坐回到固定在甲闆上的鐵椅子裡,長舒了一口氣,熟練地從耳後取下一支煙,夾在左手的指尖,右手從衣兜裡摸出一隻打火機,啪嗒一聲點亮了煙頭。
“我今天,本來是帶我女兒出來看火人節的煙花表演的,現在怕是已經過了煙花表演的時間了。等抽完這支煙,我們就返航。”男人說着,向平靜的海面甩出了魚竿。
借着月光,Riesling才發覺男人左臂上蓋滿了青綠色的紋身,據Riesling所知,有些圖案顯然是在監牢裡待過才會有的痕迹。
他恐怕早就知道她們倆絕非善類,隻因為她們是兩個在水裡快被淹死的女人,所以才暫時放下了警惕。
他的鼻孔裡冒出青煙,清了清嗓子說:“剛才那麼一折騰,油箱裡的油已經剩得不多了,我們隻能順着水流,飄去南灣那邊靠岸。”
“好。”Riesling應聲,沒再多言,隻是呆呆地望着平靜的海面。
南灣是Riesling想要的答案。
南灣不同于北灣的華麗與平靜,那兒是海港城的魚龍混雜之地,今晚,狼狽的Riesling隻能選擇南灣進入海港城。
煙草飛速燃燒着,男人最後使勁吸了一口煙屁股,把煙頭扔進了海裡。擡起頭,看着和她女兒一起坐在一旁望着海水發呆的Riesling。
Riesling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轉過頭,四目相對。
男人的黑臉皺起,嘴角向上,擠出一個笑容,“不瞞你們,我今天是悄悄繞過治安卡口開過來的,在海上碰見了兩位,就當成是緣分吧,我救了你們,那麼作為答謝,你們别去舉報我的船,這艘船可是我吃飯的家夥。靠岸後,我們就從未見過。”
“當然。”Riesling眯起眼笑着,她十分确定眼前這個男人殺了她就如烹小鮮一般。
“爸!魚上鈎了!”念念指着泛起波紋的海面喊道。
男人轉過頭,急忙拉線,魚竿被立起,撲棱着尾巴的魚跳進了他的手中。
“是星點笛鲷。”Riesling說。幾天前,藍伊一帶她去北灣一間隐蔽的日料餐廳裡品嘗過這條魚鮮美的味道。
“真是沒想到啊!今天沒白來!”男人笑逐顔開,小心地摘下魚鈎,把魚放進了魚桶裡,俯身仔細看着這條魚在魚桶裡擺動着魚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