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就到了晚飯時間,沈昀這回沒吃,匆匆回到寝室放好書,就趕到學校正門口等着。
這是江裴的吩咐,下課在門口等,他有事。
他這人,有什麼事從來不會在電話中說出來,總是吊着人。
沈昀好像也習慣了。
但他奇怪的是,這次沒有把他喊到辦公室去,而是要他直接在學校門口等,江總這是要做什麼?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輛熟悉的車就由遠而近駛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他面前。由于車的标志太過招搖耀眼,此時師生們進進出出,惹來他們一頓狂熱的注視。
沈昀頓覺尴尬,他差點忘了,夜晚和白天看到事物的清晰度是不同的,雖然江總晚上經常送他回校,但晚上人少視線不好,所以沒覺得什麼,但現在傍晚的天還大亮着,江總的車子這麼大剌剌地出現,不招注視才怪了。要知道,他的座駕非一般人能坐得起。
沈昀很想說,大家别誤會,這車跟我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上來。”
車窗搖落,江裴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沈昀打開車門,熟悉地鑽了進去。
他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車子發動之後,沈昀轉向江裴,說:“江總,以後你有事,我還是去找你吧,要不你車子往我這邊一開,被大家看到了我怪難為情的。”
江裴淡淡地說:“丢人?”
“怎麼可能是丢人?”沈昀解釋,“這是大大長臉,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所以這不就為難了嗎?大家誤以為我家有礦到處傳怎麼辦?”
不用轉頭去看沈昀,江裴也能知道他正瞪着熱情的眼神兒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江裴隻好随口答應下了。
沈昀松了口氣地把身子轉回去,問:“江總,你要帶我去哪?”
江裴把沈昀領進了一家高端男士禮服店,店員列了隊迎候,似乎她們提前收到了消息,陣勢還挺大。
店長是一位時尚氣質的大姐,她笑容滿意地走上前來,“江裴,終于把你盼來了,我都望眼欲穿了都,你說要來,我都還差點不信。”
能直呼江總名字的人,與江總關系定然不一般,沈昀想。
大姐似乎沒想到還跟來一個人,立即饒有興緻地打量沈昀,問江裴:“這位小帥哥是?”
江裴并沒有介紹,而是開門見山地說:“給他挑一件禮服穿上。”
來禮服店還能幹嘛呢?那肯定買禮服啊!沈昀一開始自作多情地以為是江裴要買禮服,叫他把關一下而已,現在......“江總,我也要穿?我們去哪?你怎麼不早說呢,我也有一套禮服的,哦,好像你也見過,我可以穿我的,那就不用買了。”他花了大錢買的禮服都還沒怎麼用上。
江裴皺下眉頭,不滿地來一句:“你以為,我差那幾個錢?”
沈昀驚了,第一次聽見江裴嘴裡炫富,千古奇觀啊這是。
一旁的店長噗嗤地笑了,“哎,我說你們二人真有意思。”
沈昀被店長繞着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抱着她精心挑選的禮服走進了換衣間。他換好禮服推門出來,剛好對面的江裴也換好出來,看到對方,兩人都愣住了。
沈昀着着實實被他迷了一把,什麼叫優雅高貴,什麼叫儀表不凡,什麼叫成熟穩重,什麼叫一表人才,他認為男人最完美的樣子,眼前這個人都有。
這個男人怎麼那麼拉仇恨?
等在換衣間外頭的店長看了看換好禮服出來的兩人,一拍掌,眉飛色舞地說:“真是太太太登對了,我說你們兩個甚至可以就這樣牽手走向婚禮殿堂。”
沈昀:“......”
說這樣的話不怕趕客嗎?他自己還好說,但江總這種喜怒無常的人......沈昀偷偷去瞄江裴,鏡子前的他在整理着袖子,好像完全沒聽見這句話的樣子。
果然熟人之間,最好說話,越雷池也可以當耳邊風。
從禮服店出來坐回車裡,坐到一塊了,就有了強烈對比。沈昀突然覺得店長的話有幾分道理,還有什麼比黑與白更搭配的顔色嗎?
其實沈昀更喜歡看起來内斂一些的黑色禮服,就像他當初買的那套,隻是天大地大,總裁最大,他說:“就這一套,不準換了。”
沈昀就隻有乖乖聽話的份了。
車子再次啟動,此時天已經慢慢暗下來,華燈初上。
行駛了一段路,江裴知道沈昀有一肚子的問題,為了讓他少些郁悶,自動解釋:“我帶你參加一個生日宴會。”
沈昀奇怪:“為什麼要把我帶上呢?”
江裴:“到了你就知道。”
一到目的地,沈昀被眼前那一棟豪華别墅給驚到了,他唯一到過的别墅——雇主江悠家的别墅都不及眼前的三分,電視劇裡演的那些大豪門大偶像劇與之相比都弱爆了,說是歐洲皇宮别苑都不過分。
沈昀想到一句話:富人的生活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因為我們根本想象不到!
說得簡直不要太對!
沈昀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江裴似笑非笑:“岑氏集團,聽過?”
“聽說,當然聽過。”沈昀忙不疊地點頭。
岑氏集團是國内第一手機生産商,此外涉足的商業領域甚廣,一直穩居國内财富榜首。
“今晚是岑氏大千金岑顔儀的芳辰宴,”江裴說,“我跟她有些交情。”
停靠好車,沈昀下車一看,就像是世界名車展覽一樣。沈昀覺得自己打開的不是世界大門,而是宇宙大門。
沈昀這才發現江裴是帶了禮物的,長方形的一個素雅盒子,古香古色,并不大,幾乎一掌能握住。沈昀自告奮勇幫他拿着,當起了狗腿子。
宴會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舉行,還請來了世界著名小提琴樂團演奏,悠揚的旋律彌漫整個大廳。
人們全部穿着正式禮服出席,端着酒杯幾人成群,言笑晏晏,談笑風生。
沈昀咂舌,這些人全部非富即貴,随便拎一個出來都身家上億,他甚至還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上過新聞電視的商界名流。
沈昀第一回覺得自己渺小成渣。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人都是帶着伴侶、成雙成對地出席。他曾經聽說,名門富貴注重門面,出席某些宴會為了表示伉俪情深、愛情婚姻和諧美滿,都會攜帶另一半出席,這也是對宴會主人的一種尊重。
難道這就是江總帶他出席的原因?
重點是,他為什麼不帶自己喜歡的人來,而帶自己?
沈昀想問江裴,但他一出現就被别人的熱情攀談困住離不開身。沈昀便想,來都來了,還糾結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他就當出來見識一回好了!
一個侍應生端着托盤走近前,“先生要酒嗎?”
當然要,不喝白不喝,這裡的酒一定十分名貴,說不定一口就能喝掉他幾個月的工資。沈昀剛把一杯顔值高的酒托在手裡,登時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搭過來,奪了過去。
自然是江裴。
沈昀懷疑他比别人多長了一隻眼睛,明明是背着他的方向,他是怎麼看到自己想要喝酒的?而且他明明還在那麼遠的地方跟别人聊天,又是怎麼做到一下子走了過來的?
江裴招來侍應生,把酒放回去,又吩咐:“給這位先生一杯水或者飲料。”
沈昀一聽,表示不要了,侍應生就去了。這還沒完,江裴轉向沈昀,表情嚴肅,“記住,不準喝酒。”
“為什麼不能喝?”
“聽我的。”
這是報應,沈昀悲歎,在公司他不準江總亂喝咖啡,在外面,江總不允許他喝酒。
“還有,跟着我。”江裴說,“不準亂跑。”
沈昀覺得江裴越來越不一樣了,比初識時沒那麼冷漠疏離了不說,好像對他也過于緊張和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