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歎了一聲:“論文我一開始是投其它國内權威機構的,可是他們都說這是天馬行空,都退了我的稿。當時我都死心了,這樣的理由等于功夫全白費了,連修改都無處修改,我本來不再想了,後來我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信息時代》是怎麼把我這個漏撿的。”
江裴認真聽他說着,默不作聲。
“雖然被更權威的《信息時代》撿了,但想一想,之前那些機構說得确實是有道理的,江總,你技術那麼厲害,你覺得呢?”
江裴第一次見他這麼喪氣,他盯着他,語氣認真:“如果當初我覺得不可能,自然不會給你機會進入公司,懂這是什麼意思嗎?”
沈昀眼睛大大地亮了,又翻了一個身,“江總,我發現你書房有很多相關的書籍,你是不是也研究過這方面的技術?”
“嗯。”
“那你相信是可能的是嗎?”
“任何一項技術都是從不可能變成可能的這麼一個過程,事在人為。”
沈昀相當地受益匪淺,有技術大佬的話支持,他如打通了任督二脈,身心都通透。
“江總,謝謝你。”他是真心的。
江裴站起身走過來,面對沈昀側身躺下,他凝眸注視着沈昀近在咫尺的臉,眸光深深,勝似千言萬語。
沈昀也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
靜谧之中,江裴忽而擡手去撥一下他垂墜在額前的碎發,接着用指背輕柔地刮一下他的臉,溫語道:“送你去美國留學好不好?”
沈昀第一時間竟然是覺得不舍,他一點都舍不得離開他。這種情緒突然的一下子,非常強烈,以緻他心裡很難過。
“江總,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不是突然,”江裴說,“想了一些時日了。”他停了一下又說,“美國在技術領域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學習探索,尤其在你研究的這一塊,去留學對你有很大幫助。”
沈昀真真切切明白他是真心對他好的,但事情來得太突然,他無法抉擇,以至于他随便撿了一個借口,想拒絕。
“江總,我沒錢......”
“我有,就當你先欠我的。”江裴注視他道。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校園裡光秃的大葉榕已經長滿了鮮嫩的葉子。在無知無覺的沈昀看來,像是冬天的荒涼一夜綠盈。
課堂上的沈昀望着窗外,聽風掠過樹蔭沙沙作響,其中似乎還帶來了生機煥發的清香。
整一節課他都魂遊天外。
他滿腦想的都是昨晚江裴對他說的話,對于留學的事,江裴叫他好好想,并不急,想好了就告訴他。
下了課,沈昀是最後一個收拾課本出了課室的,走廊上,崔凡來了電話。
電話才接起,崔凡的聲音就急燎急燎地傳來:“阿昀,慘了慘了,我失身了,李時筝把我給睡了。”
沈昀懷裡抱着的書差點飛出去。
“......怎麼回事?”
崔凡捶胸頓足:“都怪我多管閑事。”
張一合和唐芳婚禮的當晚,他們這一群人喝得太醉了,睡得天昏地暗,崔凡第二天傍晚才清醒了過來。
一醒來,他就立即想到,要趕快去把婚車退了,這破車子多放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錢,得心疼死他。
講真,這破車子開着還挺拉風,果然豪車受追捧是有道理的。被他随手扔副座駕上的手捧花忘記拿出來了,不過花兒還挺新鮮嬌嫩,花香陣陣的,還挺享受。
不料他在路上撞見了李時筝和她男朋友方奕業,李時筝跟受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一聲不吭,低着頭任方奕業頤指氣使、一通責罵。
方奕業态度嚣張,完全不顧及李時筝的面子,她眼眶都紅了。
崔凡原本就對這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想起在酒吧發生的事,就知道他是一個稍有不如意就會拿女人撒氣的low逼,這樣的人簡直丢盡廣大男同胞們的臉面。雖然李時筝也稱不上多漂亮,但與這麼一個low逼相比,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李時筝也傻得讓他恨鐵不成鋼,她好歹是一位高學曆的職場女性,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這種臭男人不一巴掌扇走,留着過年嗎?
他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去愛?
李時筝被罵得眼淚無聲地流,又不敢反駁一句。
崔凡看不下去了,決定要把她從火坑中拉出來。他突然從車内後視鏡中瞥見放在後座中準備歸還的禮服,他想了想,拿過來換上,然後在車内後視鏡整整儀容,把車子開到二人面前,“嘶拉”一聲霸氣地停住。
方奕業正罵的起勁,突然來這麼一出,他愣住了,李時筝挂着兩行淚,擡起頭也看了過來。
兩人就這樣怔怔看着眼前的豪車下來一位高大的帥哥,他挂着溫柔如水的笑容,手捧一束鮮花,邁着優雅的步伐走來。
“筝兒……”
他的尾音往上揚起,溫軟深情,聽得人心馳蕩漾。
李時筝眼淚都忘記流了,睜着濕紅的眼望着朝她走來的人,走近了些,她才看清楚原來是崔凡。
他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她從來不知道他原來可以這麼帥。
“崔……”
走到她面前的崔凡手掌立即輕輕擋住她的嘴,“你怎麼哭了,”他心疼地用指背去擦她的淚水,“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多心疼。”
李時筝徹底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