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近親的妹妹嗎？”

岑顔東這個問題問得祁志川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誠實回答：“沒有。”他家三代單傳，他媽媽也是獨生女，他從小孤單單地長大。

“你現在必須要有。”

“......”

這位岑氏公子傳授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不怎麼誠實，祁志川為難開口：“岑學長，那這不是說謊了嗎？”

岑顔東語氣漠然：“說謊與電話之間，你自己選擇。”

祁志川選擇電話。

他鼓起勇氣，一步三回頭猶猶豫豫地挪到白月身後，輕輕拍拍她肩膀。白月回頭看到他，高興叫道：“志川。”

白月原本在跟兩位女同學聊天，那兩位女同學見此情景，互遞了一個眼神，招呼一聲就暫時走開了。

祁志川原本因為害羞不怎麼敢對視白月，不過岑學長跟他說了，要想拿到電話号碼，一定要表現地自然大方，不要露出任何有端倪的動作神色，于是他挺直腰杆子，用朋友的口吻說：“嗨，白月，現在打擾你有些不禮貌，但有一件事實在想請你幫忙。”

“哦，難道不是想請我跳舞嗎？”

白月笑起來的時候，特像晨曦中的陽光，明亮又溫暖，治愈人心。

祁志川簡直要被她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幸好他謹記有要務在身，心口不一地回道：“不是。”

“你還是今晚第一個不是來邀請我跳舞的男生呢。”

“你那麼受歡迎，我怎麼敢呢，怕被你拒絕。”祁志川這倒說的是實話。

白月又是一笑：“你是這樣想啊，我們可是朋友呢，你快說說要我幫什麼忙。”

言歸正傳，祁志川穩住心神說：“你明天有空嗎？我後天小表妹生日，我要給她買禮物，我一向不會挑禮物，也不知道像她這種六歲的小姑娘送什麼适合，我沒有兄弟姐妹可以咨詢意見，說來慚愧，我認識的女生就隻有你了，我想你們女孩之間應該會有一些共同的愛好，不知道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買禮物，給我一些建議。”

“你這個哥哥當得挺用心的，”白月誇道，“這個沒什麼問題，我明天有空，那我們在哪裡碰頭？”

“都彙廣場正門，11點鐘你看行嗎？”

“OK。”

祁志川故意長呼一口氣，“謝謝你，我現在終于安心了，哦，對了，你留一下電話号碼給我，防止明天有什麼意外方便聯系。”他心跳得很快，心虛地厲害，生怕被她識别出他的陰謀目的。

白月嗯一聲，不疑有他，爽快地說：“那你記着，135......”

祁志川掏出手機把她親口說出的那一連串數字輸入，激動地手都要發抖，再次謝過白月之後，他第一時間想要向岑顔東傳遞喜悅。他不但要到喜歡女孩子的電話号碼，還能名正言順地與她“約會”，岑學長傳授的這一招實在太神奇厲害了。

然而，他們原來站的位置已經空空無人，祁志川環視了舞廳幾圈，也沒能搜尋到他。

這一天，是祁志川在媽媽去世之後最開心的一天，他與喜歡的女孩子逛街買禮物、吃飯、到網紅店打卡、玩投币小遊戲，除了牽手之外，兩人活脫脫就是一對小情侶。

他曾經羨慕過的憧憬過的，沒想到就在這一天實現了，當晚他激動地睡不着，如果不是岑學長出招，他就隻能在腦海裡想象想象而已了，于是他決定要當面給岑學長緻謝。

第二天他找去了大學部——他們高三畢業提前結束學期，但其餘的年級還需要繼續上課，大學也一樣。也許是“岑顔東”這三個字在校園裡太過響亮，随便問一個學姐，便能精準定位到哪棟樓哪一層哪間課室哪個座位，甚至連他今天穿什麼顔色的衣服都能打聽到。

祁志川找到了岑顔東的課室，從窗外偷偷看了一眼，他沒想到那麼拽的人上課竟然那麼認真，認真的人總是有一種迷之好看，何況本來此人相貌就絕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祁志川兢兢業業等到了下課，岑顔東是同幾位男生最後一起出來的，祁志川一見他出來，就立即上前喊道：“岑學長。”

說說笑笑的幾個男生停下來，怪異地打量着他，譏笑道：“哪來的寒酸。”

祁志川頓時尴尬不已，他低頭看看自己，原來他平庸到穿着名牌衣服也是寒酸的。

“你們閉嘴。”

說話的是岑顔東。

他表情陰雲密布，可怕地像要吃人，身邊的幾位男生見狀不對，自知口無遮攔踢到釘闆上了，于是一個兩個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先行溜了。

祁志川心想，這算不算在衆人面前維護他呢？算起來，這應該是第二次維護他了，第一次還讓他避免了挨揍。這個世上，除了他媽媽，從來就沒有人在衆人面前這麼維護過他。

“岑學長，謝謝你。”謝謝二字，幾乎用盡了他一生最大的誠意。

岑顔東面無波瀾，他不發一言地擡步走了。祁志川以為他并不想理自己，正想說些什麼挽留，就在錯身而過的刹那，他突然頓住，丢來一張挺有質感的小卡片，“有事，打這号碼，我的。”說完，他腳步再也不停留。

祁志川雙手端着小卡片，仿佛重有千斤。他目不轉睛地端詳着上面手寫的一串數字，過了好一陣，他用力掐了一把臉頰，“嘶.......”

痛，是真的！

如果他和别人說學校一号風雲人物岑顔東自動給了他電話号碼，别人一定會以為他瘋了，甚至很有可能被送進精神病院接受電擊。

祁志川揣着電話号碼，蠢蠢欲動了三天才鼓起勇氣撥打出去，此舉簡直比當初在畢業舞會上去搭讪白月套号碼還要艱難。

嘟嘟嘟......

手機響了大概三十秒也沒人接聽，祁志川惴惴不安，他心想，在忙還是故意不接？要不要挂掉算了？

就是此時，電話那頭終于接通了，但是沒人說話。

“......”祁志川緊張到舌頭打結，不知道怎麼開頭。

電話兩頭就這樣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