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姝松了口氣,把髒衣服丢給走來的黃璋:“你穿上吧!”
衣服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落到黃璋手裡,他套上,邊扣扣子邊用下巴點了點豺:“死了?”
若不是抱着豺,錢姝真想撲上去給他一拳,恨恨道:“我要投訴你!”
一聽到這個緻命招數,黃璋立即找補,“呸呸呸,我開玩笑呢,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錢姝:你……童?呸。
摟着金寶,錢姝沒好氣地說道:“他昏過去了,可能是靈力耗費過多,也可能是對這個世界也水土不服。”
眼珠一轉,她再道:“他救了你們,總該為他破一次規矩吧?”
黃璋被噎得沒話,插着腰斟酌半晌,到底是點頭,“我來想辦法,一定把他留下!”
錢姝心滿意足:“這才是人話!”
跟着黃璋,錢姝抱着豺坐上執法司的公車。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靈液?”秦瑜開車,黃璋躺在副駕,椅背幾乎放到最低,一側臉,就能将坐在後排的錢姝收入眼底。
錢姝瞥着他,“我在每件衣服口袋裡都裝了靈液,以備不時之需。”
“哦~”語氣飄起來,黃璋視線移開半寸,又迅速拉回,“你喝這麼多靈液都沒什麼事,異能級别不低吧?”
錢姝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裡的試探,應付道:“一般般。”
“我們也算是生死與共了,你就和哥說實話呗,”黃璋舉着手摳起指甲,漫不經心地問:“S級?”
錢姝盯着前方椅背,身體微僵,“沒……就A2。”
“A2啊。”黃璋若有所思地重複一遍,沒再追問。
靜了足有五分鐘,錢姝才慢慢松懈。
二進執法司,錢姝又一次做了筆錄。
與第一次不同,沾了豺這個執法司救命恩人的光,結束後有專車送回。
家中還是早上走時的狀态,雜亂又空曠,亂的是陳設,空的是人心。
豺負了新傷,殷紅朵朵,繃帶在變身時綻開掉落了,錢姝沒再為他纏新的,想着他總還會再變身成人。
腦海中浮現出豺裸.體的那副模樣,臉熱起來。她瞄了他一眼,棕黃的身軀蜷縮着,睡得正熟,不自覺會幻視他的人形。
難以直視。
錢姝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把豺放到床上他昨晚睡覺的位置。她也躺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回想起來,從昨天到今天,兩天所經曆的坎坷比她過去二十八年經曆的都多。
她默默祈禱,希望往後的日子别這麼倒黴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做……
躺着,意識漸漸渙散。
一人一豺,筋疲力盡,睡得酣暢。
而對有的人來說,今夜注定難眠。
衡言區,彌合路,花籽家園7棟204。
房間内未開燈,就着青白的月光,依稀可見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後背受了傷,李玄無法靠住沙發背,頹然地縮着肩膀坐在邊沿,右手按在左邊臂膀上,指下滲着血。
像是被卷入了一種可怕的漩渦,栗子爆炸前幾分鐘的場景在他腦海中反複上演。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被拽入那種全身發僵的恐慌裡,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
窗戶沒關,廉價的窗簾被攏在角落,他猛地側臉望去。
嗒。
嗒。
嗒。
詭異的高跟鞋動靜突兀響起,自窗前靠來,一聲更比一聲近,停在距他三步遠的地方。
聲音穩準,僅憑此足以窺見來人的優雅鎮定。
李玄掃了眼聲源地,無人。隐形了。他沒理會,後背微微弓起,似一隻即将進攻的貓。張開背脊的動作撐起傷口,撕扯的疼痛感令他心安。
現在,唯有感知着極端的痛,才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
“你的那個小跟班死了?”女聲清冷。
斜長細碎的額發投下陰影,李玄置若罔聞。
組織根據異能能力将異能者劃分為兩類,T級異能者,領導者,依照能力由低到高,劃分為T5-T0。T0隻有5個,均是天生的多異能者,至少擁有3種異能,再加上靈液輔助,近乎于神。
至于栗子這樣心智天缺、出身凄慘的異能者,則被定位為武.器。多是來自戰亂地區的孤兒。
栗子因難以忍受壓迫,将他的前任上級殺害,後被挂在組織内網。如果不是李玄選擇了他,他大概率會被人道“銷毀”。
“你在這呆不久的。”女聲百轉千回,“你暴露了。組織一定會安排人來清除你。就算你躲過了組織的清除,也逃不過執法司的抓捕。他們都看見你了。尤其是你的那位老朋友,黃副司長。”
李玄身形微頓。
“你逃不掉了。”
“李玄,你還沒為你的父親正名呢。”
冷漠的神情起了波瀾,李玄扶着胳膊的手不自覺動了動。
“不如……”女聲忽地出現在身邊,沙發凹陷一塊,“我們一起,做點有趣的事。”